余笙笙跟著藥蒙塵,到一處院子中,這里比沈容英住的院子大,能容納四人。
如傅青隱所說,還有兩人未醒,一人剛醒來,還處在驚懼中無法與人正常交流,還有一人醒來后一直訥訥不言。
藥蒙塵心知,今天的檢測,為的就是余笙笙,但又不能讓她知道。
昨天開始,已經(jīng)絞盡腦汁想說辭,還沒開口,余笙笙就先說了。
“指揮使跟我講了,這些女子屬實可憐,讓我?guī)湍?,先從我開始檢測,讓她們打消疑慮和畏懼?!?/p>
藥蒙塵:“……”指揮使是真能瞎說啊。
不過,這也確實省得他再費唇舌,沒準還會有漏洞。
“好,來,我先給你測?!?/p>
藥蒙塵準備的是藥包,包在細白布里,倒上清水,會滲出淺藍色汁夜,雙手泡入其中,如果體內(nèi)有余毒,淺藍色就會變成深藍色。
更嚴重的會變成紫色。
余笙笙認真聽藥蒙塵說完,表示明白。
“開始吧?!?/p>
她站在屋子中間,看那兩個醒來的女子,笑容溫婉。
“兩位姐姐,別怕,藥大夫是個好大夫,會把你們治好的?!?/p>
“這個藥水碰到手上也沒關系,手一點也不疼。”
兩個女子沒說話,似根本沒有聽到,但神色驚懼的那個,停下急促的呼吸,漸漸變得平和了些。
木訥的女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不再像之前那般,眼神散亂。
余笙笙心中歡喜,臉上笑容更濃。
把袖子挽起一點,雙手浸入水中。
她看著水,又看看兩個女子:“兩位姐姐,過來看看?”
木訥的女子眼睛眨了眨,嘴唇緊抿,但有些意動。
驚懼的女子抓著被子的手微微松開些許。
余笙笙手指在水里劃來轉(zhuǎn)去,像玩水一般:“你們瞧,是不是很有趣?”
強行按住她們的手進水,自然也是可以,像那兩個未清醒的,就可用此法,但這兩個已然清醒的,若是強行,只怕會更讓她們害怕。
之前被泡在池中,心里陰影太過巨大,都無法想象,她們之前經(jīng)歷了什么,給她們造成多大的心理沖擊。
余笙笙盡可能的,讓她們放下恐懼,自己愿意嘗試著去做。
藥蒙塵眼神驚喜,為了讓這兩名女子開口,有所反應,他苦口婆心,說得嘴都干了,人家根本不理他。
這次是有戲。
那兩個女子湊到床邊上,眨巴著眼睛看余笙笙。
藥蒙塵低聲說:“我先把這盆水拿出去,換盆新的,你陪她們聊聊?!?/p>
“好,”余笙笙點頭,拿手巾擦手。
藥蒙塵把水端出去,根本沒有倒掉,一轉(zhuǎn)身去旁邊的配藥房。
這是一間小廂房,臨時做成配藥房。
藥蒙塵關上門,深吸一口氣,把藥包從里面撈出來,擰干水。
他沒有對余笙笙說實話——真正顯示結(jié)果的,不是藥水,而是藥包。
藥包里有一味紅色藥材,若是體內(nèi)有余毒,會變成深紅,之后是暗紅,最嚴重的是黑色。
他把藥包拆開,摒氣凝神,心里暗自祈福:“各種神仙,阿彌陀佛,天上地下,叭咪嘛嘛哄,都保佑保佑?!?/p>
“可千萬別出什么大岔子,就算有毒也是小毒,我能解的那種,千萬保佑?!?/p>
“不保佑的話指揮使非要我的命不可。”
“我還沒有娶妻生子,還沒有光耀藥家門楣,雖然現(xiàn)在藥家也沒什么門楣……”
嘀咕半晌,一咬牙,翻找那枚紅色藥材,如同冬蟲夏草一般的形狀。
是……深紅色。
藥蒙塵心口登時一松:“謝天謝地謝各路神仙,保住了我的命?!?/p>
他就沒想過余笙笙體內(nèi)無毒,當時傅青隱說,余笙笙入了池,他就有心理準備,只要是淺毒,他就有解。
深毒,給時間,慢慢來,也不是不行,但肯定會有點痛苦,過程也長。
如果是黑色……那就是沒救了。
好在,雖然中毒,但是最好的結(jié)果。
總算能向傅青隱交差了。
事不宜遲,他把這枚藥材收好,又拿上四個藥包,再去做測試。
這下,步子都輕松了。
……
傅青隱聽完沈容英的話,心頭疑惑叢生,表面絲毫未顯。
沉思片刻,緩聲道:“此事,你還對誰說過?”
沈容英再次叩首:“回指揮使,除您之外,我對其它人只字未提?!?/p>
“就連藥大夫,也只以為我和妹妹是去臨城探親,半路失散?!?/p>
“家父之事,從未提及。”
傅青隱略頷首:“很好,你先在此處養(yǎng)病,藥蒙塵醫(yī)術(shù)不錯,你好好配合,能幫忙的幫忙?!?/p>
“是?!?/p>
“其它的事,本使自會調(diào)查,你妹妹的消息,本使也會打探,但,不要抱太大希望?!?/p>
他說得直接,沒有半點迂回,沈容英心口一痛,她自然明白,傅青隱說的是事實。
這么久,她都九死一生,妹妹能逃過一劫嗎?
她不敢細想。
“那些女子康復需要一段時間,若是此事了結(jié),你家事的還沒有查明,本使再另作安排?!?/p>
沈容英激動叩首:“沈容英,感激不盡!”
“稍后去見見郡主,她不是惡人,此次若不是她,你也不會好端端在這里?!?/p>
“表現(xiàn)得平常些,不要讓她看出來?!?/p>
“本使給你行的一切方便,都以她為前提,懂嗎?”
沈容英心頭一凜:“懂。”
傅青隱轉(zhuǎn)身要走,沈容英硬著頭皮問:“指揮使,那畫像的事……我該如何說?”
把這茬忘了。
傅青隱略一思索:“取筆墨來。”
沈容英趕緊取了筆墨遞上,傅青隱提筆作畫。
很快,一個女子躍然紙上。
長相清秀,但和余笙笙沒什么相似之處。
沈容英也不敢吭聲。
她猶豫再三,有的話還是沒敢問。
“還有何事?”
沈容英頓一下:“指揮使,請問,您是如何知道,我是另有身份的?”
傅青隱停下筆,吹干畫像上的墨,簡單一折。
“很簡單,你回話時所說話,你的表述,都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p>
“沈明州把你教得不錯?!?/p>
沈容英心口眼睛皆是一熱,對他福福身。
傅青隱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出院子。
到院外,無?,F(xià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