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沒打擾金豹豹,讓他們兄妹好好團聚。
她帶著綠湖,回鴻遠寺。
這一路走回去,心情愉悅,連鳥兒叫聲都婉轉(zhuǎn)動聽了。
綠湖見她高興,也跟著開心。
“小姐,您怎么這么高興?”
“破案了嘛,”余笙笙眉眼彎彎,“我們還救了那么多人,值得高興?!?/p>
“小姐說得對,”綠湖稱贊,“小姐勇氣,有無畏的勇氣,是世間女子少有的?!?/p>
余笙笙看向遠處光影:“其實女子的心胸和才能,未必比不過男子,只是,女子的機會太少,被束縛得卻太多。”
“那接下來,小姐想做什么?”綠湖興致勃勃,“我也想同小姐一起。”
“好,下次還帶你。至于要做什么,還沒想好。”
余笙笙沒說,怕嚇著綠湖——接下來恐怕要面對來自皇后的狂風(fēng)暴雨。
不過,她并不畏懼。
回到鴻遠寺,不少人已經(jīng)動身啟程。
偶有路過的人,在低低說著什么“榮陽郡主”、“又不行”之類的。
余笙笙心思微動,蘇知意出什么事了?
她沒問其它人,加快腳步往蘇知意的院子走。
這會兒也不必裝著避閑,也不用裝不知情,若是發(fā)生了什么,得趕緊去親眼看看。
剛到院門口,就見蘇懷遠在院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臉色凝重。
蘇夫人在臺階上,呆呆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轉(zhuǎn)眼看到余笙笙,蘇懷遠沒說話,蘇夫人快步下臺階,過來拉住她。
她沒跟著去天王廟,留下照看蘇知意,聽說那邊出了大事,還是九死一生的,又見眾人回來就都離開,個個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她就有些擔(dān)憂。
現(xiàn)在在余笙笙回來,總算松了口氣。
“笙笙,你沒事吧?剛才聽他們說出事了,可嚇壞我了?!?/p>
“我沒事,”余笙笙目光往里一掠,“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聞到有血腥味,臺階上還有未收拾的淋漓血跡。
方才天王廟的時候還沒有。
蘇懷遠走過來,沉聲道:“知意出事了。”
余笙笙擰眉,等著他繼續(xù)說。
“她的腿,斷了?!碧K懷遠說得沉痛,目光注視余笙笙。
余笙笙乍一聽,眼中閃過驚訝,心頭一緊并一松。
隨后便是巨大的喜悅。
“腿斷了?”余笙笙忍住情緒,“什么時候的事?為何?”
她一邊說,一邊往里走,這種事總要親眼見證一下。
蘇懷遠目光依舊落在她臉上:“你不知道?”
余笙笙腳步一頓,滿臉不解:“我為何會知道?我與你都在天王廟,比你回來得還晚,我應(yīng)該知道嗎?”
蘇懷遠微怔,不想她反應(yīng)這么大,沉默一瞬:“我不是這個意思?!?/p>
“那您是什么意思?蘇將軍,不如說得清楚明白些?!?/p>
余笙笙目光泛起涼意,從他身上掠向蘇夫人,又重新回視他。
“上次她的腿斷,蘇夫人可是比你痛快得多,一口就咬定是我,干脆利索,這次蘇將軍要依舊認為是我,不妨直說?!?/p>
蘇夫人臉色煞白:“笙笙,對不起……”
余笙笙神色不耐:“這種話就不必說了?!?/p>
“蘇將軍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沒有我進去看看,上次沒看到怎么治的,這次不得看看?!?/p>
她說罷,邁步往里走,蘇懷遠張張嘴,又閉上。
屋里味道不好聞,血腥味,藥味,混雜在一處。
已有兩個和尚正在床前,這會兒下山找大夫是來不及,但好在鴻遠寺也不是一般的寺廟,有些僧人很些本事,有的就會醫(yī)術(shù)。
請來的這二位就是。
他們臉色凝重,看來,蘇知意的情況并不樂觀。
余笙笙往床上看,蘇知意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上咬出血跡斑斑,早已經(jīng)昏死過去。
頭發(fā)披散,額頭冷汗把頭發(fā)打濕成縷,更襯著臉色白得嚇人。
她無聲無息,像死了一般。
完全沒了平日里或倔強,或陰毒,或張狂的樣子。
此時就聽一位和尚說:“不行,我們只能暫時止痛,稍微固定一下,至于別的,無能為力?!?/p>
另一個點頭說:“傷勢太重,已無法再接好。”
回頭看到余笙笙,和尚點頭示意。
“她情況怎么樣?”
“雙腿膝蓋骨和小腿骨盡斷,小腿骨還略好,即便接不好,不能完好如初,也能……勉強行走?!?/p>
“但是,膝蓋骨已盡碎,哪怕小腿骨能勉強接好,已是無法再行走了。”
余笙笙聲音冷靜得出奇:“確定嗎?若找到治療骨病的高手呢?”
和尚搖頭:“不是貧僧自夸,我等的醫(yī)術(shù)也不差,再高的高手,怕也是無能為力?!?/p>
另一人點頭贊同。
余笙笙聽到肯定回答,緊掐著掌心的手一下子松開。
這就是傅青隱說的“驚喜”嗎?
如果是,那的確夠喜。
余笙笙在一旁站著,看兩個和尚給蘇知意的腿傷固定。
大概是疼得厲害,蘇知意皺眉,昏迷中都嚶嚀一聲。
余笙笙看著她緊皺眉頭的樣子,無聲翹翹嘴角。
身后腳步聲響,蘇懷遠和蘇夫人進屋來。
她退到一旁,兩個和尚把情況又說一遍,余笙笙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五味涌上心頭。
蘇夫人低聲哭泣,蘇懷遠也難以置信。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蘇懷遠一把抓住蘇夫人的肩膀:“你怎么看著她的?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蘇夫人被他抓得生疼,皺眉掙扎道:“我當(dāng)時去給她取抹的藥膏,回來就……丫環(huán)婆子也留下幾個,但都被打暈了,我能有什么辦法?”
“發(fā)生這種事,是我愿意的嗎?”
蘇懷遠反手給她一耳光:“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覺得知意不是你親生的,你就……”
蘇夫人難以置信,捂著臉盯著他:“蘇懷遠!你瘋了?你在說什么你知道嗎?”
“意兒確實不是我親生,但也是我從小養(yǎng)大的,這么多年,我有錯待她嗎?”
“我是今日才知道她不是我親生的嗎?我早就知道了,若我想害她,她能活到今天嗎?”
蘇夫人咬牙:“你可知,她都做過什么?有今日之禍,也許就是報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