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如和閻埠貴相繼離開后,院子里恢復(fù)了安靜。
閻埠貴對那神奇的暖氣雖覺新奇,卻也沒多羨慕。
在他精打細(xì)算的腦子里,那不停燃燒的煤塊,可都是嘩啦啦的錢響。
這“暖春”的代價,他消受不起。
.......
晚飯時分,秦淮茹提起了掃盲工作:
“蘇大哥,我們街道今天開了掃盲動員會,王主任在會上愁得很,讓大家集思廣益呢。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蘇遠(yuǎn)放下筷子,沉吟道:
“想法倒是有,不過可能不太適合你們交道口街道?!?/p>
“你們那兒多是普通住戶,白天上班,晚上顧家,時間緊巴巴的?!?/p>
“最多也就是刷刷標(biāo)語,喊喊口號,效果有限?!?/p>
“前門街道不同,那里的人作息靈活,時間相對寬裕些,倒是可以試試辦掃盲班!”
“掃盲班?”陳雪茹眼睛一亮。
蘇遠(yuǎn)簡單解釋了掃盲班的運作模式。
然后看向陳雪茹,說道:
“雪茹,你可以在你店里試試。”
“晚上打烊后,把地方騰出來。”
“請個老師,教大家認(rèn)認(rèn)字,講講道理。”
陳雪茹認(rèn)真聽完,點了點頭,卻又微微蹙眉:
“我這絲綢店開掃盲班沒問題,只是……效果未必好?!?/p>
“常來我這兒的客人,多是家境不錯的太太小姐,識文斷字的居多?!?/p>
“真正需要掃盲的,往往是那些底層掙扎的街坊鄰居。”
“這些人啊,晚上大多有個固定的去處?!?/p>
說到這。
陳雪茹看向蘇遠(yuǎn)。
蘇遠(yuǎn)立刻會意:“小酒館?!”
陳雪茹點頭笑道:
“對!就是小酒館!”
“那里三教九流匯聚,多是些大字不識幾個的苦哈哈。”
“掃盲掃盲,不能只做表面文章,得真讓那些睜眼瞎認(rèn)識幾個字才行!”
“所以說,小酒館才是最適合辦掃盲班的地方?!?/p>
蘇遠(yuǎn)有些意外地看了陳雪茹一眼,沒想到她看得如此透徹,竟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想著讓雪茹絲綢店先掛上“四九城首家掃盲班”的名頭,為日后添一份保障,
不過陳雪茹顯然更著眼于實效。
蘇遠(yuǎn)笑了笑,順著話頭道:
“道理是沒錯?!?/p>
“不過你這邊不妨先辦起來,帶個頭,再慢慢影響賀老頭那邊?!?/p>
陳雪茹何等聰慧,立刻從蘇遠(yuǎn)的話里品出了深意。
雖然她還不完全明白“首家掃盲班”這個名頭在未來的分量,但蘇遠(yuǎn)既然提了,必有他的考量。
她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拋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蘇遠(yuǎn),你說……我們直接把小酒館盤下來,怎么樣?”
“盤下小酒館?”
蘇遠(yuǎn)這次是真驚訝了,沒想到陳雪茹野心不小。
在他印象里,小酒館先是是賀家,后來是徐慧真的舞臺。
但世事難料,如今徐慧真還沒成為賀家媳婦,賀永強(qiáng)又是個不成器的慫包。
賀老頭身體每況愈下,為酒館和兒子的未來愁白了頭,未必沒有脫手的念頭。
陳雪茹見蘇遠(yuǎn)沉吟,連忙分析道:
“這事還真能成!”
“賀老頭身子骨不行了,總念叨心口疼?!?/p>
“今年又不太平,他幾次抱怨生意難做,心力交瘁。”
“他那兒子賀永強(qiáng),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酒館交到他手里,遲早關(guān)門大吉!”
“賀老頭自己也清楚,正滿世界托人給兒子找媳婦呢,就想找個能頂門立戶的?!?/p>
“要是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說到這,陳雪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蘇遠(yuǎn)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商業(yè)嗅覺和手段。
賀老頭兌水賣酒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商場如戰(zhàn)場,憑本事盤下,無可厚非。
況且距離公私合營還有幾年,盤下個鋪面穩(wěn)賺不賠。
“行,你看著辦。缺錢跟我說。”
蘇遠(yuǎn)點頭應(yīng)允,又提醒道,“不過手腳要干凈,別留話柄,免得日后麻煩?!?/p>
“放心,我有分寸?!标愌┤阕孕艥M滿,“只要讓賀老頭認(rèn)清現(xiàn)實,覺得攥著現(xiàn)錢比守著個爛攤子強(qiáng),這事兒就成了!”
秦淮茹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地看著陳雪茹:
“雪茹姐,你可真厲害!”
“絲綢店打理得那么好,現(xiàn)在又要盤下小酒館!”
說著。
秦淮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可是,盤下來誰去管呢?你絲綢店都夠忙的了。”
這話點醒了蘇遠(yuǎn)和陳雪茹。
三人現(xiàn)如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無得力親信可用。
陳雪茹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
“蘇遠(yuǎn),你看那天送酒的徐慧真怎么樣?”
“她家開酒坊,懂酒,說話做事爽利?!?/p>
“最重要的是那股認(rèn)真勁兒!”
“讓她來當(dāng)掌柜,再合適不過了!”
“就是年紀(jì)小了點……”
蘇遠(yuǎn)聞言,心中暗嘆一聲“命運兜轉(zhuǎn)”。
劇情似乎被陳雪茹強(qiáng)行掰回了軌道!
他深深看了陳雪茹一眼,仿佛她才是看過劇本的人。
“人是你選的,你覺得行就行?!?/p>
蘇遠(yuǎn)不再多言,把舞臺交給了她們。
.......
翌日,蘇遠(yuǎn)到街道辦點了個卯,便隨王紅如前往她家。
陳老爺子熱情相迎:
“蘇師傅,許久不見,辛苦你跑一趟!”
“昨兒紅如回來說你那兒有個‘暖春神器’?!?/p>
“被她夸得天花亂墜,這不就惦記上了?!?/p>
“她也是,這點小事還麻煩你?!?/p>
蘇遠(yuǎn)笑著回應(yīng):
“陳老您太客氣了?!?/p>
“王主任就像我親嬸子一樣,當(dāng)初在救助站沒少照顧我?!?/p>
“嬸子找侄子幫個忙,哪能叫麻煩?”
一番話說得王紅如心頭發(fā)暖,陳老爺子也捋須大笑。
他心中感慨。
眼前這年輕人不過數(shù)月時光。
已從救助站的普通青年,搖身一變成了街道辦主任、軍部上校教官。
人脈更是深不可測,實乃人中龍鳳,氣運非凡。
蘇遠(yuǎn)并沒有和陳老爺子多說。
寒暄幾句后,便去仔細(xì)勘察了房屋結(jié)構(gòu),確定了爐位和管道鋪設(shè)方案后告辭離開。
王紅如回街道辦。
蘇遠(yuǎn)則直奔軋鋼廠找婁振華。
畢竟現(xiàn)在做這取暖器,需要材料,只能找婁振華。
來到軋鋼廠后。
蘇遠(yuǎn)直接來到廠長辦公室找婁振華。
“婁總,又來叨擾了。”
他開門見山,直接把要幫陳老爺子做取暖器的情況說了出來。
婁振華巴不得蘇遠(yuǎn)多找他幫忙,尤其得知是為陳老爺子家做取暖器,更是上心:
“蘇主任客氣了!”
“材料包在我身上!”
“對了,上次說請您到寒舍吃頓便飯,略表謝意,您看什么時候方便?”
“還有那取暖器,我可是好奇得很!”
“不如這樣,您把需要的零件圖紙給我,我讓廠里最好的工人給您加工出來,中午就在我這食堂對付一口?”
“順便我也好去您府上見識一下?”
婁振華姿態(tài)放得很低,他是鐵了心要抱住蘇遠(yuǎn)這條“金大腿”。
上次在蘇遠(yuǎn)家巷口瞥見那輛軍用侉子和警衛(wèi)員,加上這次又是給陳老爺子辦事,更讓他確信蘇遠(yuǎn)能量驚人。
“沒問題。”
蘇遠(yuǎn)爽快答應(yīng),隨即正色道,“圖紙我來畫,工人按圖紙加工,費用該多少就多少,找手藝最好的師傅?!?/p>
“沒問題!”婁振華拍胸脯保證,“這事兒交給易中海,他是我們廠手藝頂尖的老師傅!”
蘇遠(yuǎn)心中不置可否。
易中海現(xiàn)在的水平,未必能完美做出那些精細(xì)焊管,但眼下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
“那就讓他試試?!碧K遠(yuǎn)鋪開紙筆開始繪圖。
婁振華親自陪著蘇遠(yuǎn)下到車間,將圖紙和要求交代給車間主任,指定由易中海負(fù)責(zé)。
隨后又找到后勤部錢主任:
“老錢,中午安排四個小炒,我請?zhí)K主任吃飯?!?/p>
“讓何大清的兒子何雨柱掌勺,我聽說他小炒還行?!?/p>
錢主任看了一眼蘇遠(yuǎn),點頭應(yīng)下:“成,正好讓傻柱露一手?!?/p>
婁振華轉(zhuǎn)頭對蘇遠(yuǎn)略帶歉意地笑道:
“蘇主任,廠里條件有限?!?/p>
“大廚的手藝跟您比那是云泥之別?!?/p>
“您多包涵,委屈您湊合一頓。”
錢主任心里卻想:婁總也太謙虛了,傻柱的手藝在廠里可是拔尖的!
他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食堂,決心要傻柱拿出看家本事,絕不能丟了廠里的臉。
婁振華則迫不及待地跟著蘇遠(yuǎn),直奔羊管胡同,去見識那傳說中的“暖春神器”。
與此同時,軋鋼廠食堂后廚,錢主任找到了正揮汗如雨顛勺的傻柱:
“傻柱!過來!”
“中午有重要任務(wù)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