皫醫(yī)院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彌漫。
賀永強被養(yǎng)父賀老頭一番話點醒,心里五味雜陳,既有懊悔,也有一絲不服氣。
他還想辯解幾句:“爹,我.......”
賀老頭疲憊地擺擺手,打斷了他:
“罷了......”
“你去聯(lián)系陳雪茹吧。”
“那小酒館她想盤,就盤給她?!?/p>
賀永強一愣,脫口而出:
“就聯(lián)系她一個?”
“盤店這么大的事,不是該多找?guī)准襾肀缺葍r嗎?”
賀老頭看著兒子不開竅的樣子,胸口又是一陣悶痛。
他喘了口氣才道:
“糊涂!”
“陳雪茹和小蘇主任的關(guān)系誰不知道?”
“她早就放話要拿下小酒館,這時候誰還敢不識相地跟她爭?”
“再說了,雪茹這人性子是潑辣,但做事還算敞亮。”
“就算趁我現(xiàn)在這光景壓價,也不會太離譜?!?/p>
“她絲綢店的招牌在那兒掛著呢,太難看的事,她干不出來。”
賀永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悶悶地點了點頭。
.......
臨近年關(guān),前門大街雖被積雪覆蓋,行人卻不少。
雪茹絲綢店里更是熱鬧非凡。
人們擠在柜臺前挑選布料,準備新年新衣。
陳雪茹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帶著生意興隆的喜氣。
正忙碌間,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店里,在布料前細細打量。
陳雪茹眼睛一亮。
這不是前幾天送酒來的鄉(xiāng)下姑娘徐慧真嗎?
她正琢磨著要找這姑娘聊聊呢!
陳雪茹放下手中的活計,熱情地迎上去:
“慧真妹子!”
“你來做新衣服?”
“快瞧瞧這些新到的料子。”
“顏色正,質(zhì)地好,做出來保準漂亮又精神!”
徐慧真也認出了陳雪茹,上次送酒時兩人聊得投機,算是朋友了。
她笑著回應:“雪茹姐,我隨便看看?!?/p>
陳雪茹親熱地拉著徐慧真走到店角安靜處,開門見山:
“慧真妹子,上次跟你提的事,考慮得咋樣了?”
“讓你來城里發(fā)展,眼下正好有個機會?!?/p>
“賀老頭那家小酒館,讓我盤下來了!”
徐慧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小酒館?您盤下了?”
“沒錯!”
陳雪茹點頭,道:
“那鋪子以后就姓陳了。”
“可我這兒還有個絲綢店要顧,分身乏術(shù)啊?!?/p>
“我就缺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打理小酒館,當掌柜的!”
“我看你就特別合適!”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徐慧真心頭猛地一跳。
上次陳雪茹提“來城里”,她只當是客套話,沒想到竟是認真的!
而且一上來就讓她當掌柜?
她才十六歲??!
這份信任讓她受寵若驚,又有些忐忑不安。
不過說實話,她心動了。
徐慧真雖然外表看著嬌小文靜,骨子里卻倔強好強。
上次見陳雪茹獨當一面的風采就羨慕不已。
這可是離開鄉(xiāng)下、進城里扎根的好機會!
可自己能行嗎?
陳雪茹看出她的猶豫,果斷道:
“光說沒用,走!我?guī)銓嵉厍魄迫?!?/p>
說著,陳雪茹拉起徐慧真就往外走。
兩家鋪子都在前門大街,相距不遠。
路上,陳雪茹興致勃勃地介紹:
“鋪子盤下來,正拾掇著呢?!?/p>
仇不光是小酒館本身,我把隔壁那間店面也拿下了!”
“打算在中間開個門,把兩間打通!”
“要做就做大的,弄個像模像樣的酒館!”
這“做大做強”的主意,其實是蘇遠提的。
眼下人心惶惶,隔壁店主一聽陳雪茹要盤店,價錢談得異常順利。
到了小酒館,里面叮當作響,塵土飛揚。
中間的隔墻已被砸開個大口子,工人們正忙著砌門洞。
徐慧真看著這陣勢,心里更沒底了:
“雪茹姐?!?/p>
“這開酒館的活兒,我一點不懂啊……”
陳雪茹笑道:
“放心,沒啥難的!”
“無非是備點下酒小菜,給客人打打酒,收收桌子擦擦地。”
“以前賀老頭在,或許還有人敢鬧點事?!?/p>
“現(xiàn)在?哼,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
“以后這店里的麻煩事,保管少一大半!”
徐慧真立刻想到關(guān)于陳雪茹和蘇遠關(guān)系的傳聞。
要真是那樣,這后臺確實夠硬,誰還敢來撒野?
她越想越覺得這機會千載難逢,一股子不服輸?shù)膭艃河可蟻恚斚虏辉侏q豫,脆聲道:“雪茹姐,我干了!”
陳雪茹頓時大喜:“太好了!”
她看人眼光一向很準,徐慧真這份爽利勁兒和眼里的光,正是她需要的。
陳雪茹爽快道:
“那咱們說說工錢?!?/p>
“你是掌柜的,給你兩個方案選?!?/p>
“一呢,每個月五十塊保底工錢,外加酒館純利潤的百分之二分紅?!?/p>
“二呢,沒有保底,直接拿純利潤的百分之五分紅?!?/p>
徐慧真心里飛快盤算。
按這算法,陳雪茹預期的小酒館月利潤豈不是能有一千多塊?
這個不起眼的小店,真能賺這么多?
她有些難以置信,但骨子里的冒險精神卻占了上風。
她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雪茹姐,我選第二種,拿百分之五!”
陳雪茹眼中閃過一絲激賞。
敢選純分成,這份魄力就值得高看!
要干,就得有這份破釜沉舟的勁兒!
年關(guān)將近,小酒館裝修還需時日。
兩人一合計,定下了開業(yè)吉日——正月初二下午!
雖然還沒開張,徐慧真卻立刻進入了角色。
作為未來的掌柜,她正好利用這幾天熟悉環(huán)境、監(jiān)督裝修。
后院有空房,也解決了她的住處問題。
很快,一張紅紙告示貼在了小酒館緊閉的門板上。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
習慣了晚上來小酒館喝兩口、嘮嘮嗑的老主顧們,這幾天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聽說小酒館年后要“升級”開業(yè),不少人心里都充滿了期待。
.......
周末,雪勢稍歇,但郊外依然銀裝素裹。
一輛造型奇特的三輪摩托車轟鳴著駛出四九城,向西山方向疾馳。
這正是蘇遠在軋鋼廠改造的那輛“鐵騎”。
中置引擎,帶駕駛艙和貨斗,像個三輪“皮卡”。
車上坐著蘇遠和顧無為。
貨斗里,手矛、弓箭、彈弓、軍刺等冷兵器整齊擺放。
這些裝備,其中一部分是蘇遠自己做的。
這段時間在城里面閑得無聊。
現(xiàn)在雪淡了,蘇遠便想著帶兩個徒弟出來特訓一下。
順便打打獵。
陳小軍和紫怡兩個徒弟對打獵都還挺感興趣的,積極的很。
不過。
蘇遠沒有讓他們坐車。
而是一路跟著車跑。
并且蘇遠規(guī)定他們,等會打獵,不管碰到什么樣的獵物,都只能用冷兵器,不能用別的。
此時。
車旁,陳小軍和紫怡兩人正以穩(wěn)定的步伐跟跑。
寒風凜冽,積雪濕滑。
這既是對他們體能的考驗,更是對樁功穩(wěn)定性的磨礪。
陳小軍經(jīng)歷戰(zhàn)場洗禮,氣息沉穩(wěn)。
紫怡年紀更小,呼吸明顯急促,眼神卻異常堅定,緊盯著前方車輪卷起的雪沫。
路上行人稀少。
開出幾公里后,迎面遇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雙眼的行人,步履匆匆往城里走。
那人看到這怪模怪樣的三輪車,腳步微頓,隨即低頭更快地走開。
車子駛過幾十米,蘇遠瞥了一眼那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眉頭微蹙。
顧無為也察覺了異樣,低聲道:“看出名堂了?”
蘇遠點頭:“腳印深淺不一,這片雪明顯厚些,他剛才在這里停留過一陣??床綉B(tài),不像真有急事趕路,倒像是在等人?”
他目光掃視著周圍寂靜的山野。
“或者......放哨!”
顧無為接口道,眼神銳利起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就在這時,前方拐彎處,一輛蒙著厚重油布的卡車迎面駛來。
油布下,隱約可見麻袋堆疊的輪廓,像是糧食。
蘇遠看著卡車來的方向,眼神一凝,對顧無為低語:“師兄,跟上去看看。這伙人有問題,摸清他們?nèi)ツ摹e驚動,說不定是條大魚?!?/p>
顧無為會意。
在兩車即將交會的瞬間,道路狹窄形成視線死角。
只見顧無為身影如鬼魅般一閃,悄無聲息地從三輪車副座滑出,精準地扒住卡車尾部,一個翻身便隱入車底。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連車輪帶起的雪泥都未驚動分毫。
跟在車旁跑步的陳小軍和紫怡毫無察覺。
到了西山腳下,蘇遠停車。
陳小軍和紫怡這才發(fā)現(xiàn)顧無為不見了,驚詫不已。
“師傅,師伯人呢?剛才還在車上?。 ?/p>
陳小軍圍著車斗轉(zhuǎn)圈。
紫怡稍一思索,指向卡車消失的方向:“是那輛卡車!師伯肯定上那輛車了!”
蘇遠贊許地看了紫怡一眼:
“沒錯。那車有古怪,你們師伯跟去探探底?!?/p>
“不管他們,我們按計劃打獵。”
“家伙都帶好!”
他給兩人分發(fā)特制的皮帶,手矛、弓箭、彈弓都能穩(wěn)穩(wěn)插掛,行動方便。
此時的西山,白雪皚皚,落葉喬木光禿禿的枝椏指向天空,視野開闊,但起伏的地形和嶙峋的山石又提供了許多隱蔽點。
雪停了,饑腸轆轆的小獸紛紛出來覓食。
很快,兩人便有了收獲。
山雞停在光禿的樹枝上,成了絕佳的活靶子。
野兔則狡猾得多,警覺性高,跑動靈活,逼得兩人不得不壓低身形潛行靠近,練習移動射擊。
收獲的喜悅和競賽的興奮,讓兩個孩子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噓!”蘇遠忽然示意噤聲,壓低聲音道:“看那邊,野豬!”
陳小軍精神大振!
他剛才還在嘀咕打些山雞野兔不過癮,想著要是能遇上大家伙試試身手就好了。
突破暗勁后,他自信滿滿。
順著師傅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頭體型壯碩的母豬,正帶著十來只半大的小野豬崽,在山溝里用鼻子拱開積雪翻找食物。
“師傅!讓我去對付那頭大的!”
陳小軍壓低聲音,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蘇遠正想磨煉他們,點頭應允:
“好,你主攻,紫怡策應,注意安全。”
他心中暗笑,這頭野豬少說三百多斤,沖擊力驚人,正好讓這兩個初生牛犢感受一下山林霸主的威勢。
兩個孩子興奮又緊張地向前摸去。
蘇遠遠遠綴在后面,凝神觀察。
母豬帶著幼崽,在山溝里專注地翻拱著。
陳小軍和紫怡借助山石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接近到有效射程。
陳小軍屏住呼吸,張弓搭箭,箭頭穩(wěn)穩(wěn)瞄準了野豬粗壯的脖頸……
弓弦猛地炸響!
“嗷——!”
一聲凄厲痛苦的嚎叫瞬間劃破了山林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