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鋼筆放下,垂下睫毛,“你先去睡覺,待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黎歲擰眉,笑了出來,“老公,你是在擔心什么?擔心我又因為什么事兒,不要你了?我們不是說過,有什么都得一起面對么?近期我可沒隱瞞你任何事情,就連我現(xiàn)在來找你,都是想給你說我剛剛做的那個夢?!?/p>
他將手中的文件關上,“你想說什么?”
“關于那種藥水,我失憶不是因為車禍,此前我懷疑是這種藥水。我,我哥,黎一,我們?nèi)齻€人都跟這種藥水有關系,蕭嶠長期給我哥喂這種藥水,讓他保持孩童心性,變成殺人的機器,黎一更是在那個工廠長大,幾乎是被訓練成了藥水的試驗品。我此前也一直以為,我可能他們一樣,是因為這個藥水失憶了,但我哥蕭徹離開了蕭嶠的控制之后,現(xiàn)在心性慢慢恢復,就連黎一在離開了那種藥水之后,學習能力也越來越強,可我的記憶卻一直都沒有要恢復的跡象,每次我想起什么,腦海里就有一種意識把它們壓下去?!?/p>
霍硯舟扭頭,看著她認真的臉。
黎歲的指尖在旁邊的杯子上戳了戳,“這段時間我沒有閑著,調(diào)查了很多資料,我記得北美這邊是不是出現(xiàn)過一個很邪門的催眠大師,他催眠一個普通人去刺殺總統(tǒng),還成功了?!?/p>
霍硯舟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嗯,這事兒當初鬧得很大,因為那個普通人不關心任何政治,也不是皇親國戚,沒人覺得他會出手,但是他在演講現(xiàn)場,看到總統(tǒng)拿出一個紅色的東西之后,就開槍了,事后他自己也忘記自己刺殺過總統(tǒng),被拷打了很久,卻還是沒問出什么線索。有人懷疑他被催眠了,也就讓那位大師查看,但大師跑了,所以這個案子到現(xiàn)在都還沒判,有傳言說就是那個催眠大師催眠這個普通人去做的,但那之后,他就消失了。”
黎歲也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新聞,才聯(lián)想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她的指尖頓住,“我翻出這個新聞的時候,心里的感覺很怪異,我想找人來給我看看,你認識什么會催眠的人么?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催眠過?”
霍硯舟對催眠還真不了解,他打了電話出去,卻被告知。
如果黎歲這樣的狀態(tài)真被催眠,那全世界目前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也就只有當年失蹤的那位催眠大師了。
那個人是真的很邪門。
黎歲之所以現(xiàn)在這么關心,就是怕自己有一天若是碰到了這個人,再次被催眠可怎么辦?
她不了解催眠這一行,被催眠過的人,會不會對催眠自己的人,無條件的信任呢?
若真是這樣的話,一旦那個人出現(xiàn),她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甚至霍硯舟的處境也會很危險。
她希望自己的擔憂是假的,希望自己就是因為藥水而失憶。
霍硯舟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眼底浮浮沉沉,什么都沒說。
黎歲在他的懷里蹭了蹭,“算了,現(xiàn)在擔心這些都沒用,等遇到了再說吧?!?/p>
*
聶家。
聶乘風從醫(yī)院回來之后,拄著拐杖,一想到這次的事情,就氣得將茶幾上的東西全都掀翻。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底燒著兇光。
黎歲讓他在宴會上莫名其妙的丟臉,現(xiàn)在又借助他的手除去三長老,這個賤人是真厲害。
他栽了一個大跟頭,他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他深吸一口氣,垂在一側(cè)的手差點兒勒出血痕。
有人在這個時候敲門,“聶總,我們老板要見你?!?/p>
聶乘風的嘴角都是血腥味兒,冷笑一聲,“你是蕭嶠的人?”
他回來之前,明明說過今晚誰都不見,結(jié)果這個人居然直接越過了他的安保,站在他的面前。
蕭嶠的人這么厲害,要是想殺他的話,他這會兒直接沒命了。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在沙發(fā)上坐下,“我還要養(yǎng)傷,蕭嶠他要做什么?我聶家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來的人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助理,但眼底波瀾不驚,“我們老板說,聶總要是想報仇的話,可以過去聊聊?!?/p>
聶乘風嘴里的血腥味兒更重,深吸一口氣,讓人推著輪椅,直接上車。
等到了蕭家,看到沙發(fā)上坐著氣定神閑的蕭嶠,他心里的氣更重。
這個人完好無損,明明可以直接去聶家見他,卻偏偏要派人去請他過來,態(tài)度還真是高傲。
蕭嶠的氣勢很強,但不是那種外放的強,在他的面前站著,會很有壓力,而且看不透他。
外界都知道蕭家當家做主的是他,而且他還有蕭徹這樣的瘋狗。
聶乘風的姿態(tài)本來還挺傲慢,這會兒卻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的人將輪椅推到蕭嶠身邊去。
“蕭總今晚找我,到底是想說什么?”
蕭嶠壓根沒看他,只問了一句。
“你現(xiàn)在應該很討厭黎歲吧?”
聶乘風這會兒根本聽不得這個名字,差點兒從輪椅上暴起,可是渾身的疼痛卻又在提醒他,他在黎歲身上栽了多么大的一個跟頭。
“是很討厭,這賤人不好對付?!?/p>
“我借給你一百個人?!?/p>
聶乘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大家族培養(yǎng)的人那可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一般出門只帶十個就夠了,蕭嶠卻要借出一百去對付黎歲?
這是怕黎歲有九條命么?
他擰眉,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黎歲到底是怎么招惹了這個人。
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的臉上瞬間滿是笑意。
“黎歲這賤人還真是找死啊,居然招惹到了你的頭上。一百個人,蕭總真舍得,你放心,我一定讓黎歲沒命活!”
蕭嶠的資料依舊平靜,仿佛聶乘風會不會成功,都跟自己沒關系。
聶乘風臉上的笑意緩緩頓住,“蕭總還有其他事兒要交代?”
蕭嶠將背往后靠,手里翻閱著資料,“聶總成功與否,都不能透露我的事兒?!?/p>
原來是這個。
但他心里還是十分忌憚,這個蕭嶠自己想對付黎歲,卻故意在他這里繞了一個圈兒,似乎不想讓人知道,蕭家出了這么大的力。
為什么?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蕭嶠補充道:“我借的一百人是死士,也會幫助聶總在聶家站穩(wěn)腳跟?!?/p>
聶乘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明面上是聶家繼承人,但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知道,他的財庫空空,蕭家的錢財都在老祖那里掌控著,沒有錢就寸步難行,所以他只能使喚動聶家的人,卻干預不了聶家的公司。
聶老祖對待蕭家人摳門算計,恨不得把所有的錢財都攬在他自己那邊。
這老不死的東西,也不知道攢這么多錢做什么。
他明白蕭嶠這話的意思,是要幫助他,把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徹底坐實,那樣他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何必因為一個黎歲焦頭爛額。
他咽了咽口水,“你的要求就只是我去針對黎歲么?”
蕭嶠的嘴角彎了彎,“長期針對,長期刺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