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沈棠把孩子放到小姨家,去了一趟市里。
明年高考文科只考四個科目,書倒是不難買,高中畢業(yè)后大把的人把書賣給廢鐵收購站,沈棠買下政治、語文、數(shù)學(xué)、歷史、地理書,以及一套《數(shù)理化自學(xué)叢書》。
這是因為安斤兩賣的,一斤才兩分錢,沈棠還要了一些大領(lǐng)導(dǎo)講話的報紙和制定政策,加起來才一毛錢。
老板看她長的年輕,疑惑問:“這些書不值錢,高中都有發(fā)的,買回去也沒什么用哦,現(xiàn)在又不考大學(xué)。”
沈棠解釋:“我買回去給我侄子看,小侄子考高中了,老板你這有郵票嗎?我喜歡收集郵票,尤其是大紅的那種,看著就喜慶。”
老板一掏就是一大把,他這里郵票不要太多,都是些沒什么用的。
老板也不傻,他做這一行這么多年,有些人就是對老東西感興趣,尤其是那種稀少的。
但那種稀少的印錯的票也不可能落到他這里,大人物們早就收藏了。
沈棠本來是想撿漏的,看到這些郵票都是常見的后,就沒什么興趣了。
她知道錯版全國山河一片紅以及猴票很值錢,但全國山河一片紅只有少量流出,發(fā)行了半天就回收了。
她爺爺家里倒是愛收集這些東西,有幾張全國山河一片紅郵票,至于猴票還沒發(fā)行出來呢。
沈棠看中了幾張好看的買下,因為買的太少,老板都不想收她錢,讓她直接拿走就是。
書太重,沈棠沒在買其他東西。
不過答應(yīng)了賀執(zhí)買巧克力給他嘗味道,沈棠就去了一趟友誼商店,外匯劵她沒幾張,還是兩位爺爺在京都那邊不知道怎么弄到的,就寄了過來給她。
這時候的友誼商店售貨員極其傲氣,說著中文夾英,高昂著頭顱,幾乎是鼻孔看人。
要不是看沈棠穿的體面,她叫幾聲都不會有人理。
沈棠沒有甩什么英文打臉,這個時代的售貨員本就有高傲的資本,百貨商店的售貨員都會用有色眼鏡看人,對待城里人和對待鄉(xiāng)下人明晃晃的兩幅態(tài)度,何況是這種面向外國人的售貨員。
她買了一盒可可脂的巧克力,里面總共就三塊,六塊錢。
沈棠暗暗咋舌,真貴啊,隔壁架子上的茅臺才十塊錢。
這玩意確實(shí)稀罕。
回了家屬院,小賀執(zhí)牽著紅梅的手屁顛屁顛的跑回來。
紅梅今年也到了上小學(xué)的年紀(jì),小家伙生的可漂亮了,最又甜,頭上扎著兩朵花,見到沈棠就甜甜的換她:“姐姐~”
把沈棠甜的呦,心里的花都綻放了。
賀執(zhí)跑的氣喘噓噓,暗暗鼓了鼓包子臉,先一步撲到沈棠懷里:“媽媽回來了,小寶可想你了?!?/p>
紅梅翻了白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就知道爭寵?!?/p>
賀執(zhí)哼了聲,往沈棠包里看去。
沈棠把買的那三塊巧克力拿出兩塊一人一塊分給二人,剩下一塊她嘗了嘗。
微甜,還行,她不愛吃。
留給著賀旭吃吧。
小賀執(zhí)咬了之后臉色微變,偷偷看了一眼紅梅,發(fā)現(xiàn)她瞇著眼睛特別享受,心里頓時郁悶,小姨咋騙人呢。
一點(diǎn)也不好吃。
還是留給爸爸吃吧。
小紅梅忍著口水吃了兩口,就收進(jìn)口袋了。
她就喜歡這個味道,不過明天要去跟小朋友們炫耀,尤其是看不慣她的韓書,她氣死她去。
“好吃不?”紅梅口水連連,望著小賀執(zhí)手里的巧克力。
小賀執(zhí)眉頭皺成了小老頭樣:“一般般?!?/p>
紅梅反駁:“不可能,巧克力是天下最好最好吃的東西。”
賀執(zhí)不理她,跑進(jìn)去灌了自己兩口水,還從枕頭下翻出一顆糖放進(jìn)嘴里甜甜,才好受了些。
沈棠沒管他們兩個,大門被人敲了敲,她抬頭看去,是個年輕的姑娘。
對方扎著兩條辮子,穿著花寸衫和一條藍(lán)色褲子,十七八歲樣子,滿是羞澀。
“你好,我是朱師長家的侄女,剛來家屬院,看見你家大門開著,就過來串串門?!?/p>
其實(shí)她是聽姑姑說起家屬院有個長相很帥氣的男人,可惜結(jié)了婚,她心里好奇,就過來看了一眼。
沈棠莞爾:“要進(jìn)來坐坐嗎?”
少女小步走了進(jìn)來,姿態(tài)娉婷,瞧著像是專門練過的,笑起來的時候還不忘輕輕捂嘴
沈棠:“那我給你倒杯水吧?!?/p>
“不用了,我叫劉佳,同志你叫什么?”
“沈棠。”
“你們家這院子真好,就是沒種什么地。”劉佳笑瞇瞇的說著:“沈同志,你別怪我多嘴,不種地可就太敗家子了,哪有天天去市場買菜的是不?”
沈棠嘴角抽抽:“你知道多嘴,還說什么?”
劉佳臉色一僵,她自來高傲慣了,村里像她這樣讀過高中的少之又少,尤其是她自認(rèn)為自己長的漂亮,嘴又甜,就算陰陽人,也不會真有人當(dāng)面揭穿她。
還是這樣明懟。
這女人就不怕自己姑父給她穿小鞋嗎?
“沈同志你也太過分了,我就是提醒提醒你而已?!眲⒓蜒劭粢患t,十分委屈的抓著衣角,似乎不知道沈棠為什么要這么說話。
沈棠一陣惡寒:“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p>
劉佳順著桿子爬:“沈同志不用客氣,我這個人本來就熱心,我看你挺有時間的,不如我?guī)湍阋黄鸢雅赃叺幕ńo鏟了吧,我跟你說,種地一定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草啊花啊都拔掉,種好之后過兩天灌肥料,兩個月后絕對長的好……”
沈棠震驚,這個人她聽不人話啊!
“你們家鏟子在哪,我這個人很熱心的,我?guī)湍惆??!?/p>
沈棠眼珠子一轉(zhuǎn):“不用,這些花我早上從山上挖的,專門給孩子玩的,您要是閑,不如幫我把剩下的這些雷公菌洗了?”
劉佳看向角落盆子里的雷公菌,臉一僵:“我這人雖然熱心,但并不細(xì)心,這個就算了吧?!?/p>
沈棠嘆氣,單手插腰,手腕拂汗:“我還以為劉同志多么熱心的一個人,肯定會幫我呢,沒想到就是說說看?!?/p>
劉佳看她那副嬌柔的模樣,偏偏沈棠生的漂亮,做出來比她還好看。
她有些生氣道:“沈同志你別學(xué)我,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p>
沈棠輕輕捂住嘴:“是嘛?我也是這樣子的,劉同志,咱們還真像,不過劉同志,你也太狠毒了,你看看那花,多嬌艷欲滴啊,你怎么能夠狠心拔了,它們就算是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啊。
劉同志,你也太狠心了,恕我不能與你當(dāng)朋友了,我不和你這種狠毒的女人當(dāng)朋友?!?/p>
劉佳:“……你瘋了?”
植物有個什么生命,她拔了草就是狠毒,那她還吃野菜呢,怎么不見狠毒。
沈棠半捂住嘴巴,裝作驚訝:“劉同志,你罵我,你太惡毒了?!?/p>
劉佳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她覺得自己遇到對手了。
平日她裝的時候有這么讓人惡心嗎?
“你不拔就算了,是我多管閑事了?!?/p>
沈棠插腰一笑,搖曳生姿:“那慢走不送啊?!?/p>
劉佳:“……”
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