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英找到街道辦將房子歸還沈家后人，住在這里的人家搬走了，她出錢出力悄悄打造了這個驚喜。
沈大娘再一次走過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一一撫摸那些似曾相似的家具物件。
當(dāng)她摸到梳妝臺時，幾乎不敢相信彎腰仔細(xì)看去。
“這是……”
“小小姐，這是您的梳妝臺，這是您八歲那年頑皮刻下的印跡?！?/p>
“……”
沈大娘淚流滿面。
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紅英，難為你了?！?/p>
“老娘，我是您女兒。”
“你這孩子……”
真正的孩子可沒這么有心眼兒，他們只知道餓了，要吃飯，幾個小子很沒眼色的在外面喊餓呢。
“好好好，吃飯吃飯。”沈大娘看著唐大娘：“今天是珠兒姐姐做的午飯？”
“是的，小小姐，奴婢做了您最愛吃的宮廷萬福肉御膳飄香宮廷全家?！⌒〗悖竞枚嗄隂]做過了，您看還有沒有那個味兒……”
“珠兒姐姐，我早說過了，從姑姑發(fā)放你身契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奴婢，更何況解放后更沒有這一說辭，你以后別這樣說了。”沈大娘對唐大娘的自稱哭笑不得：“你也別喊我小小姐了，叫我一聲大妹子都行?！?/p>
“小……”
杜紅英看著眼前的兩位老人心里感慨不已，個中故事無人能懂，但是看得出來，她們是真的有很深很深的情誼。
唐大娘下廚辛辛苦苦做的滿桌的美味糕點(diǎn)真正是深得浩然幾兄弟的心，吃得滿嘴油膩歡喜得很。
“奶奶，祝您生日快樂！”
“奶奶，還有浩然，浩然也祝奶奶生日快樂身體健康?！?/p>
“奶奶……”
有幾個小崽子鬧騰，沈大娘想和唐大娘回憶點(diǎn)過往的機(jī)會都不給。
飯后唐大娘要去收洗。
“唐大娘，您陪我娘喝喝茶聊聊天，我來洗。”
“這怎么行呢，我來洗我來洗?！?/p>
“珠兒姐姐，讓紅英洗吧，我們聊聊天，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兩杯茶，兩個人，慢慢的聊起了分開的日子經(jīng)歷的那些事兒。
唐大娘說她的生活，沈大娘靜靜的聽著。
當(dāng)知道她有兩兒一女還有三個孫子兩個孫女兩個外孫子時，沈大娘內(nèi)心是很羨慕的。
“你是一個有福氣的?！?/p>
“我就是一個孤女，我有時候很感激我嬸子將我賣進(jìn)了沈家，我更感激沈家對我并不曾有過苛待，四小姐和小小姐把我當(dāng)姐妹一樣看待，我在沈家的日子沒受過半點(diǎn)委屈……”
唐大娘最后感慨，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四小姐一面。
“我今年六十三了，姑姑比我大六歲，快七十了……”
就這么一句，讓兩位老姐妹又開始抹淚。
她們在這兒回憶，事實(shí)上誰都不敢往深處去想，四五年去了國外，現(xiàn)在是什么樣誰能知道？
甚至，她還在不在人世都是一個問題！
“去年我看報紙說與四小姐去的那個國家建交了，是不是說四小姐想回來也容易了？”
沈大娘去年也看到了那份報紙，心里也有這種念頭。
但是又不敢透露出來。
“要是有生之年我能再見姑姑一面，死也值得了。”
“小小姐，今天是您生日，大喜之日可不興說這些。”
……
杜紅英收洗完碗筷后回到正廳里就聽到兩位老人在說那個四小姐的事兒，心里想，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聽說人是在米國。
杜紅英知道趙二叔好像在米國也有生意。
嗯，回頭拜托二叔幫幫忙。
幾個小家伙吃過飯玩鬧累了都午休了，杜紅英看眼前兩位好像還有擺不完的龍門陣。
“老娘，唐大娘，你們要不要午休一會兒？”
“是啊，小小姐，您先午休一會兒?！碧拼竽锟墒怯浀煤芮宄蚣业闹髯觽兌继貏e會保養(yǎng)，一直以來都注重保養(yǎng)的。
“好，休息一會兒。”
沈大娘躺在床上又怎么能睡得著覺。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布置，她熟悉的人只回來了一個。
想著今天的一切，老太太心里對杜紅英越發(fā)滿意：這個干女兒真的是用了心的。
西廂房里，杜紅英正和唐大娘說著事兒。
“說什么工錢不工錢的，我也一大把年紀(jì)了，別的本事沒有煮個飯打掃一下衛(wèi)生還是行的，我愿意回來陪小小姐?！?/p>
“大娘，工錢是一定要給的，我老娘一人在這兒住我也不放心，你們倆相互有個照應(yīng)這樣就能讓我安心不少。工錢是您付出勞動應(yīng)該得的，您老就不要和我爭執(zhí)了?！?/p>
杜紅英還有點(diǎn)擔(dān)心的是沈家老宅這么大，就只住兩個老太太會不會有人惦記上？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這一片治安還是很好的，不會有問題?！?/p>
“那就好。”
杜紅英又問了唐大娘四小姐的情況。
“她閨名叫沈引蘭，是1911年生辛亥革命的后一天生的，聽老太太講那天老太爺從宮里回來給她說宮里的大事，老太太受了驚嚇就早產(chǎn)了，提前了二十多天……”
“四小姐的夫君姓何，何老太爺和我們家老太爺是宮里的同寮都在御膳房當(dāng)差，何老太爺擅長的是做糕點(diǎn)后來開了滿香齋。”
……
聽唐大娘說沈引蘭出國時已經(jīng)育有一子兩女，長子叫何宏陽，嫡長女叫閨名何悅，嫡次女何怡。
杜紅英一一記了下來。
同時心里默默的想，一直以來男婚女嫁還真是門當(dāng)戶對的。
看看何沈兩家的聯(lián)姻，誰也不高攀誰沒有高嫁低娶之說，這樣的婚姻有底氣，也是夫妻恩愛的基石。
沈大娘躺了半個多小時實(shí)在睡不著也就起來了。
杜紅英給她說了要留唐大娘在這兒照顧她的事兒。
“珠兒姐姐家里能丟得了手嗎？”
“可以的，孩子們都有他們自己的事兒，我正閑著呢?！?/p>
“老娘，讓唐大娘搬過來住，你二老相互有個照應(yīng)，這樣我也就放心些?！?/p>
“也行?！?/p>
只是，又要給紅英添負(fù)擔(dān)了，她知道肯定是要給珠兒姐姐工資的。
自己在經(jīng)濟(jì)上不能給杜紅英幫助很是遺憾。
“紅英啊，這個宅子還有姑姑的一份，我百年以后，我的那一份就歸你，姑姑的，你也幫忙看護(hù)一下，以后找著她的后代了給他們一份?！?/p>
“老娘，您說啥呢?！崩咸尤涣⑵鹆诉z囑這讓杜紅英哭笑不得：“當(dāng)年您幫我照顧孩子的時候我認(rèn)您當(dāng)干娘就說過的，您幫我?guī)Ш⒆?，我養(yǎng)您老，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