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英不僅同意他開車去省城，還重點給他說了幾個地名。
“嫂子，你說那條路叫青年路？”
“對，青年路，還有一個地方叫荷花池，你們?nèi)タ纯础！?/p>
上輩子的杜紅英是一個連縣城都沒出的農(nóng)村婦女，八九十年代在河邊洗衣服就聽到村里出門打工的小姑娘小媳婦說省城有個青年路賣衣服，有很多很多的商販，春熙路夜市很熱鬧；荷花池有一個服裝批發(fā)，衣服好看又便宜……
她沒有去過，這輩子記起來了讓姜剛和白冬梅來看看。
“好，嫂子，我們?nèi)タ纯础！?/p>
既然是開車去省城，怎么也不能白跑一趟。
除了兩人坐的位置外，車里塞得滿滿當當?shù)?，全是衣服褲子，白冬梅將每一捆都標記著價格，真怕自己整混了。
從通安村到省城，姜剛足足開了八個小時。
白冬梅先前坐車的時候還覺得很新奇最后累得直接睡了一覺。
等到的省城天都黑了。
“我們先找一個招待所住下?！?/p>
“那車和車上的貨怎么辦？”白冬梅覺得貨比人重要得多，不行的話就在車上湊合，還能省一晚上的住宿錢。
“我直接開進派出所去放著?！?/p>
“你有戰(zhàn)友在這邊？”
“沒有。”
沒有還能自來熟？
“這車子開進派出所就沒人敢多嘴多舌?！苯獎傂α诵Γ骸俺鲩T在外，這車就是排面?！?/p>
要知道，這輛車目前全國也只有幾十臺。
果然如姜剛所料，當聽到姜剛有事要辦將車停放在派出所院子里時，那值班的同志不僅沒有意見還特別的熱情端茶倒水。
“謝謝。”姜剛接過水送到了白冬梅面前：“喝吧，喝了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白冬梅……派出所是你家??？
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真的有點佩服他的騷操作了，那么的自然順滑。
和姜剛相處得越多越是喜歡他，明明他也沒來過的，卻能精確的找到地方。
“你忘記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干什么的？”白冬梅一愣，不就是當兵的嗎？
“特種兵?！苯獎傉f這話的時候心里一陣酸楚，懷念和兄弟們并肩戰(zhàn)斗的日子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白冬梅不懂特種兵有什么區(qū)別，姜剛也不再解釋。
他帶著白冬梅去招待所辦住宿。
“你們兩個人住哇？”服務員的話是正常的，眼神卻是上下打量：“請出示一下介紹信和結婚證?！?/p>
“不是，開兩間房?！卑锥纺樢幌戮图t了，雖然她覺得開兩間房浪費，但是……
看白冬梅又羞又窘的模樣姜剛滿心的柔軟，這丫頭真的適合擺地攤？
兩人安頓好住宿。
“走吧，我們出去逛逛?！?/p>
“天黑了怎么逛？”
“去看看就知道了。”嫂子說這兒有什么夜市，他也迷惑得很。
“省城果然不一樣，人好多啊?！卑锥沸÷暤恼f：“天黑了他們也不回家？”
“你看看那邊？”
“人民商場？”
“去逛逛?！?/p>
白冬梅心想又不買東西去逛什么呀。
不逛不知道一逛嚇一跳。
“這……就是一個賣東西的地方都這么大，這么豪華？”
好家伙，她掰著手指仔細長了一下全場共有八幢場棚，一幢鋪房。又數(shù)了一下有二百二十間鋪面……商場有日用百貨、文教用品等，還有公共食堂、還有什么咖啡廳、茶館、曲藝場。
“到底是省城，比我們市里的百貨大樓熱鬧多了。”姜剛明白嫂子為什么支持他們來省城看了。
不走出來就永遠是井底之蛙。
走出家走出村子走出縣城走出市里……走得越遠看得越多不足的也越多。
“走，去夜市看看?！?/p>
“黑燈瞎火的，看什么？”
讓白冬梅想不到的是，這街道并沒有黑燈瞎火，而是搭起了一些棚子，棚頂支起了一個電燈泡，棚子下面就是擺著賣東西的攤子。
來來往往的人或看或駐足停留，在討價還價著什么。
也有人在大聲的吆喝。
“走過路過機會不要錯過，來噢來噢，這邊有好貨?！?/p>
“來來來，走起的又來走起的又來，買相因買撇脫?！?/p>
“一分錢一分貨，我的都是實在貨?！?/p>
“放心用大膽買，不要猶豫不要徘徊，你猶豫你徘徊這次又白來”
“兩毛錢很平常，少吃幾個棒棒糖，總比打麻將輸了強?！?/p>
“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脫，左腳踩右腳尾巴打腦殼，趕完場逛完店記得給耗兒帶頓飯，買得快鬧得快免得耗兒談戀愛；買得多鬧得多免得耗兒起窩窩，哪里放哪里撿最多跑不到一尺遠，撒到屋頭保安全一夜耗兒全死完……”
白冬梅一下就笑噴了。
“這兒真的是賣什么的都有？”
“是的，聽人說這些擺攤很多是回城的待業(yè)知青，也有一些是有工作的，白天上班晚上出攤?！苯獎傂枺骸澳阗u衣服能吆喝得出口不？”
“只要有錢賺我就敢喊?！卑锥沸睦锲鋵嵰苍诖蚬牡撬幌氡唤獎傂】?，硬著頭皮回答。
“行，我們?nèi)タ纯丛谶@兒擺攤有什么要求。”
姜剛帶著白冬梅一問，沒什么要求，就是交攤位費和稅。
“放貨的攤位是你們幫忙搭的嗎？”
“不是，你們自己搞整。要搭電找街背后面的店鋪協(xié)商，給點電費一般他們都會同意的。”
白冬梅有點懵，這又是高板凳又是木板子還有棚子電燈這些，他們?nèi)松夭皇斓纳夏膬喝ジ阏@些工具？
“可以給我們安排一個寬點的攤位嗎？”姜剛問那位工作人員。
“可以啊，你交兩個攤位三個攤位的錢，這樣就寬?！?/p>
“也對?！苯獎傸c頭認同：“行，我要三個攤位，你劃給我一下，我先交三天的錢?！?/p>
“前面的攤位都占了，只有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那是整個市場最偏的地方！
姜剛?cè)タ戳丝椿貋斫诲X。
白冬梅……為什么要這么多？就算一人守一個攤子也只需要兩個啊，最主要的是位置還這么偏，誰會來買他們的衣服？
等第二天看到姜剛把車從派出所的院子直接開到攤位上的時候才知道確實要這么多。
只是，這樣的操作真的行嗎？
“這……這個起猛了喲？”
“啥情況？”
“最邊邊上有人開紅旗轎車來擺地攤！”
“真的假的？”
“你去看嘛，兒豁，老子嚴重懷疑這是一個高干子弟的娃兒來夜市體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