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王小青和杜伶俐爭著來照顧的事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兒,心意領(lǐng)了但不能拖累她們,讓她們都回去了。
還是那句話,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沒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護(hù)工。
中午杜紅兵下班匆匆趕來,身后跟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姐。
“姐,這是于大姐,在我們醫(yī)院做護(hù)工很多年了,她人很好,照顧病人也很有經(jīng)驗,正好有空,我就找她來幫忙了?!?/p>
“那再好不過了,謝謝于大姐能來照顧我娘。”
“您甭客氣,我在路上聽杜醫(yī)生說了嬸子的病情,這類病人我照顧過的,我有經(jīng)驗,接下來交給我就行。”
“好好好,真是太感謝了?!?/p>
果然,于大姐上手特別是快,陳冬梅要喝水,于大姐就給她用棉簽蘸水潤嘴唇皮,還用吸管給她,讓她抿一小口在嘴里潤潤。
“一小口,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不要咽下去了,你現(xiàn)在不能吃任何的食物,等能進(jìn)食的時候也是先以流質(zhì)類的食物為主,而且要清淡的,這個病,得養(yǎng)……”
“今天不能下床,但是得翻著身子,慢慢來,不急,跟著我來,你別用力,放松,我來輕輕的翻翻身子,哎,對了,就是這樣子,這樣側(cè)著身子,以免身體睡久了睡麻木了,睡出瘡來?!?/p>
“哎呀,我睡得腰都疼了。”陳冬梅又是一聲嘆息:“從小到大都沒這樣睡過,我就是勞累命,一醒了就得起床,不起床渾身不自在。現(xiàn)在病了,起不了床了才知道睡覺也是一種痛苦的事兒?!?/p>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天亮醒了就得起,起來隨便干點(diǎn)什么活兒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不少?!庇诖蠼阈Φ溃骸皼]有那睡懶覺的福氣。”
“可不,就是一樣的,看吧,現(xiàn)在不用干活,就這樣睡著,腰都睡疼完了?!?/p>
“所以得時不時的翻動一下,只是翻動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傷口,千萬別傷著了?!庇诖蠼愕溃骸吧蟼€月我照顧的那個病人是隔壁床的一個大姐,她家屬也沒怎么管,結(jié)果把傷口裂開了引起了感染,又在醫(yī)院多住了幾天,她男人還罵罵咧咧的,說醫(yī)院騙她們的錢……”
于大姐是知道陳冬梅睡在床上有多無聊,就將自己在醫(yī)院里見到的各種各樣的家屬說給她聽,聽得陳冬梅精氣神都來了。
杜紅英在旁邊看著聽著,知道她是真的很專業(yè),就放心不少,大約是真的困了,累了,就打起了瞌睡。
“紅英……”
“娘,什么事兒?”
“我這兒有于大姐照料,你回紅兵家里睡一覺去?!?/p>
看女兒坐在旁邊不停的點(diǎn)頭眼睛都要瞇成一條縫了還在倔強(qiáng)的撐著很是心疼。
“也行,于大姐,我娘這兒就麻煩你照看一下,我去睡一覺回來。有什么事兒的話……”
“行行行,沒問題,有事兒我叫醫(yī)生護(hù)士,你別擔(dān)心,照顧這樣的病人我有經(jīng)驗?!?/p>
“多謝于大姐?!?/p>
好的護(hù)工真的省事省心。
杜紅英也覺得自己確實需要睡一覺補(bǔ)充一點(diǎn)能量了,再次感慨自己上了年紀(jì)精力不足了。
去紅兵家睡覺太遠(yuǎn)了,她沒有精力走那么遠(yuǎn),索性就在醫(yī)院旁邊的小旅館開了一個房間睡覺。
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有人在哭,又有人在吵架似的。
哎,這就是睡在公共場所不方便的地方。
看了看時間,睡了一個半小時,精神倒也恢復(fù)了不少。
想著娘還在醫(yī)院里,杜紅英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準(zhǔn)備出去退房。
“求求你,醫(yī)生說孩子還有希望,求求你,再去借點(diǎn)錢,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旅館大門口,一個年輕的女子緊緊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流著眼淚不停的說。
“張菊香,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啊?這是借一點(diǎn)錢的事兒嗎?這是借五千,而且醫(yī)生說了,五千只是手術(shù)用,手術(shù)過程中隨時可能會出現(xiàn)意外,還有后期的治療康復(fù),甚至康復(fù)不了,直接癱在床上,一個丫頭片子,賠錢貨,也值得老子拿這么多錢去賭?”
“你說老子有錢還差不多,為了她這個病,家底兒都掏空了,老子也算是對得起她了。”男人恨恨的說:“老子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來收賬的。這才三歲,三天兩頭跑醫(yī)院,打針吃藥就沒斷過,花她身上的錢有多少你算過沒有?”
“可是她是我們的女兒啊,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老子治了她的病,那一家人都得餓死。”男人罵道:“你TM只知道讓我去借,借了拿什么來還?再有就是,親戚朋友都借遍了,上次借的一千二還沒有還,現(xiàn)在找誰去借?老子找上門還沒開口說話,人家就知道我是要去干啥了?連說話的機(jī)會都不給了,我上哪兒去借?”
“你TM張口閉口就是借,你倒是去借啊?你娘家親戚也多,你去借三五千來給我看看。”男人罵道:“不是老子說你,你張菊香在娘家借一百塊錢的能力都沒有,你只知道來逼老子。張菊香,老子給你說最后一遍:這孩子,老子放棄,不治了;你要治可以,我們離婚,離了婚隨便你怎么借錢怎么治?!?/p>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有站男方的,說男方說得對,不是不救是能力有限,畢竟一個家庭收入才多少?一下就要拿出幾大千很困難,后期還有未知的錢,這病啊,就是一個無底洞。不能只考慮孩子,還得考慮活著的人,上有老下有小,這病還真是治不了?!?/p>
“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才三歲,醫(yī)生又說能治,只是差錢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孩子治好了以后還掙不來一萬多塊錢嗎?”
“哎,這種事說得輕巧吃根燈草,火星子沒有掉到自己腳背上都覺得輕松,遇上了才知道有多難噢。”
“誰說不是呢,家里有一個藥罐子,一輩子都撐不到皮?!?/p>
“要說人家男的也盡力了,女的就是太不懂事了?!?/p>
“你們這些男的就是嘴巴兩塊皮,隨便你們怎么說都有理?”一個大嬸就罵道:“那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明明有希望就放棄了,能不心疼?”
杜紅英看向那個女子,女子看了看眾人,最后將心一橫。
“我同意你的話,離婚,這孩子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就盡我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給她治,哪怕賣血我都要給她治。”
眾人聽到這話鼻子發(fā)酸,有上了年紀(jì)的人還抹起了眼淚:這就是當(dāng)媽的人,就算全世界放棄了,媽媽也永遠(yuǎn)不會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