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哎呀，小菊，我都不好意思開口?！睂O大嫂滿臉通紅：“為了我家曉曉的事兒，我又只好硬著頭皮找你，我娘家嫂子給曉曉找了一個工作，需要六百塊錢湊了半天還差點，你看不能不先把這個月的工資……”
“行，我把這個月工資先給你?！蔽木者M了房間去拿錢。
杜紅英就和孫大嫂閑聊，問什么工作。
“百貨商店賣衣服的，這個工作是我嫂子娘家侄兒媳婦的，她要生小孩子了，又沒有照顧孩子，生了后可能都上不了班，所以準備轉(zhuǎn)賣?！?/p>
“賣給你們多少錢？”
“一千二。”
杜紅英……講真，要是她來肯定不干。
“還不是正式工，是臨時工，說干得好轉(zhuǎn)正。”
“那一個月工資有多少？”
“看情況，一般底薪加抽成一個月能拿得到一百左右?！睂O大嫂道：“我主要是想到她十八歲了，上不了學又上不了班在家耍起也不是個辦法，有一個工作談對象也好談一點?！?/p>
畢竟在百貨大樓上班說出來也體面。
“孫大嫂，你怎么沒想過自己干個體呢？”杜紅英好奇 的問：“現(xiàn)在政策也允許干個體了啊?！?/p>
“干啥個體，干個體要本錢，還不一定能賺，要是虧本了怎么辦？”
好吧，這就是當下很多人的心態(tài)。
杜紅英沒再多勸。
文菊好半晌才拿了錢出來。
杜紅英看到那一把錢時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了：連五毛錢兩毛錢的都湊起來了。
“孫大嫂，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一共四十元，你數(shù)數(shù)。”
“太謝謝你了，小菊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孩子的。”
“有你幫我?guī)Ш⒆?，我一直很放心。?/p>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姐妹慢慢聊?！?/p>
“好的，你先忙?！?/p>
送走孫大嫂，杜紅英給文菊說她女兒買工作的事兒。
“你怎么看？”
杜紅英問文菊。
“我覺得不太劃算，相當于至少一年是白干，如果是正式工還好一點，又是臨時工，萬一一個不好就把你開了，那這一千二就給得太冤了?！?/p>
“我也覺得?！倍偶t英道：“我說不如自己干個體，她卻說沒本事怕虧本?！?/p>
“沒辦法，孫大嫂日子也不好過，男人的廠里好像發(fā)不出工資了，兒子半年前成親了，兒媳婦懷上了，生孩子要錢，女兒買工作要錢，到處都要錢……”
并不是人人都有錢做本錢的。
文菊想著自己剛才的窘迫樣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羅成要回老家，預計這次婆婆是好不了，來回的車費給他準備了，還有就是回去的開銷，當時羅成算了個大概給她留下一百二十多作為家庭開支，自己怕他有急用錢不夠，又把那十張大團結(jié)悄悄塞到了他裝錢的包里。
余下二十多，尋思著下周發(fā)工資完全夠了，誰知道孫大嫂提前要工資，急得文菊翻箱倒柜真正是把壓箱底兒的錢都找出來湊夠四十塊了。
給了孫大嫂工資后還有幾十個兩分五分壓箱底的硬幣，接下來的幾天她得靠著這幾十個硬幣支撐到發(fā)工資了。
日子太難了。
文菊不說，杜紅英假裝不知道。
“我還尋思著出去吃飯呢，結(jié)果娃娃還沒醒?！倍偶t英道：“你在家看著娃娃，我去買點菜回來做?！?/p>
“姐，我去買嘛，你在家看娃。”
“那不行，萬一娃娃醒了找你我可是招架不住，你在家看著，我去買菜?！?/p>
“姐……”
“行了，我去買我想吃的菜?！?/p>
文菊不再爭了，實在是因為她如果爭贏了都不知道拿什么錢去買菜。
杜紅英走出院子，走進巷子，看到路邊上還有不少擺攤的人，賣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賣磁帶。
“港臺最流行歌星唱的歌，好聽得很。”幾個小伙子蹲在攤子邊聽攤主神吹，杜紅英路過微微一笑，還真是啊，一旦沾上港臺風就會帶有神秘感，賣啥都能發(fā)財。
在菜市場，杜紅英買了米油面和幾斤肉，又買了一條大魚準備中午吃。
看路邊上有賣小孩衣服的攤子準備給她的孩子買兩件，一摸布料不咋的，比自己當年跑村子的都還差，價格還不低關(guān)鍵是買的人還不少。
杜紅英沒有買，她卻想到了一個辦法：讓服裝店給文菊發(fā)貨，讓文菊找個人來出攤，從中賺到錢補貼家用。
文菊看到杜紅英大包小包提回來的東西時眼眶都紅了。
“姐，您買這么多干嘛？”
“東西買回來就是吃的?！倍偶t英把東西往廚房放：“我們今天中午吃魚，我買了一條大魚。”
“這么多，怕是吃不完噢?！蔽木湛粗菞l大魚笑說。
“沒事兒，等會兒端一碗給孫大嫂吃。”杜紅英道：“魚大刺少，吃起來更香更滿口?！?/p>
“好。”孫大嫂幫自己帶娃很負責任，有吃的與她分享確實也能表達自己的一種感激之情。
正在這時孩子醒了，文菊就去給孩子穿脫衣服，杜紅英大展身手煮魚。
“大魚，大魚。”
孩子才睡了起來眼睛都還睜不開，文菊教她喊大姨，結(jié)果孩子看到了大魚。
“讓你喊大姨呢，你眼里只有大魚，大魚你吃不吃嘛？”
“吃。”
小孩子拍著手叫：“吃大魚?！?/p>
文菊苦笑一下，要吃才是福氣呢。
沾了油葷就拉肚子，哪敢吃魚？
杜紅英把魚做好，文菊端了一碗送到隔壁去。
回來時文菊又在嘆息。
“咋了？”
“孫大嫂家在吵架?！蔽木沼袝r候覺得吧，自己沒有爹娘沒有兄弟姐妹或許也不全是壞事：“孫大嫂要湊錢給女兒曉曉買工作，兒子兒媳不樂意，說如果要花一千二買工作，就同樣的要給他們一千二才行。”
杜紅英覺得好像也沒毛病，畢竟一碗水要端平。
“孫大嫂的工作是讓他兒子接的班，孫大哥廠里效益不好發(fā)不出工資了，接班都沒什么意義了，所以孫大嫂才準備給曉曉買工作?！?/p>
“這樣的話就是她兒子兒媳不對了?！?/p>
“是啊，哎，清官難斷家務事兒，反正吧，真的就很難。”
“我有一個想法，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