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厲斯年神色沉沉打斷他,“當然是選孕婦,你在想什么?”
醫(yī)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馬上道歉,“對不起厲總,是我目光短淺了?!?/p>
豪門里奇葩事他們見多了,為了孩子不惜一切代價的數不勝數,所以他們下意識將結果偏向未出生的公主和少爺。
厲斯年平復心情,“先想盡一切辦法保胎,一切以孕婦的心情和情況為主,有任何意外……”
他滑動喉結,艱難吐出,“有任何意外不需要通知我,只保孕婦?!?/p>
孩子固然重要,但是一萬個孩子比不上一個溫姒。
醫(yī)生頷首。
從辦公室里出來,厲斯年正好跟溫姒碰上。
她已經做完了今日份的治療,準備離開。
厲斯年跟著她一起進入電梯,非常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包。
溫姒沒有拒絕這樣的小殷勤。
醫(yī)院的電梯里隨時都是滿員的,厲斯年摟著她腰肢往懷里帶,雙臂為她撐開縫隙,不讓旁人碰到。
兩人前胸貼后背,即使隔著布料,溫姒也能感受到男人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聲。
他身上的味道更是無孔不入。
厲斯年的聲音落在耳畔,“最近就不要去畫廊了,那邊的事我來做?!?/p>
溫姒似乎是懶得跟他對話。
輕輕嗯了一聲。
厲斯年倒是意外她竟然這么輕易就把重權交給自己。
換做平時,至少要鬧上好幾天,最后也不見得會妥協(xié)。
生怕占到他半點便宜,后面洗不清。
厲斯年忍不住將人摟得更緊。
溫姒悶哼一聲,捂著心口。
厲斯年松開一些,“勒著了?”
溫姒淡淡道,“想吐?!?/p>
厲斯年掃了眼下行的電梯,每一層都有人下,格外慢。
他索性將人轉過來。
面朝自己。
溫姒的臉埋入他寬闊胸膛,男人襯衫上沒有噴香水,只有淡淡柔軟劑味道。
令人安心。
孕反果然有所緩解。
溫姒沒有掙扎。
無人看見的地方,厲斯年同她十指相扣,溫姒縮了一下,摸到他無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他攥得很緊。
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溫姒抬頭看向他。
余光瞥見他最近明顯缺乏睡眠,眼下烏青格外明顯,瞳仁里依舊九分清醒,過于凌厲,反倒欲蓋彌彰。
作為他的枕邊人,溫姒很清楚他最近心力交瘁。
怕是壓力大得喘不過氣。
上次如果不是逼急了,怕是不會朝外吐半個字。
溫姒滿腔酸澀,在此刻竟然又開始貪戀他的溫暖和愛意,希望電梯下行的時間可以慢一點。
不然清醒后又要被現實折磨。
……
“我送你回公寓?”離開醫(yī)院,厲斯年依舊緊扣她的手,“今晚我或許能下個早班,想抱著你睡?!?/p>
溫姒刻意不去看他通紅眼底。
那血絲縱橫交錯,替他博取同情。
他知道她最吃這一套。
“不去?!睖劓ο劝l(fā)制人,“你如果要強行送我去的話,我自然反抗不了你,只不過醫(yī)生說了我情緒不能激動。”
厲斯年沉默注視她許久。
最終也只能妥協(xié),“好?!?/p>
短短一個好,卻讓溫姒心臟震顫。
他哪天這樣妥協(xié)過,人在短時間內改變性子,自然是承受了不該承受的。
溫姒背過身去,“別再買母嬰用品了,很多東西都用不到,堆得家里到處都是,我走路都難?!?/p>
厲斯年,“沒當過父親,沒有經驗,下次少買點?!?/p>
溫姒沒再看他,上了司機的車。
厲斯年接起電話,轉身離開。
溫姒看了眼他挺括背影,細不可微嘆口氣,對司機道,“回公寓吧。”
……
厲斯年去了一趟畫廊,才明白溫姒為什么會輕易松口。
她撤股了。
畫廊她不要了,拿走的那筆錢僅股權的十分之一,可以保她下半生衣食無憂。
她真的做了徹底離開他的打算。
厲斯年聽到消息的時候怔忪許久。
他坐在她的辦公室里,渾身無力,靜靜地在腦海里描繪她平日里忙碌的情形。
電腦旁倒扣了一副相框。
厲斯年拿起來看,是他和溫姒的一張合照。
溫姒笑看鏡頭,桃花眼笑得瞳孔閃爍,如繁星點綴。而他在看她,眉眼滿是愛意,淺淺勾起的唇角里都是寵溺。
當時她多絕望。
眼淚滴滴墜落模糊兩人面孔,可她依舊萬般不舍,只是倒扣沒有丟掉。
厲斯年才發(fā)覺自己欠她許多。
求婚那天,他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