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姒平靜許久的心,泛起漣漪。
她昏迷前見過他,自然清楚這場車禍的始作俑者是誰。
她恨他教出江諾那樣的女兒,更恨他害死自己的孩子。
但她無能為力。
因為江家權(quán)勢在手,她此刻失去庇佑,即使再恨也只能咽下那口惡氣。
溫姒有話直說,“伯母,我想你應(yīng)該還有事,讓他進來吧,一次性說清楚之后,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p>
蘇熹云沒想到江榮廷這么馬虎。
這么早就被發(fā)現(xiàn)。
她干澀一笑,“江榮廷愧疚于你,想給你道個歉。”
溫姒拒絕,“不用了?!?/p>
蘇熹云也覺得沒必要,說實話,江榮廷今天來簡直就是惡心人。
她后悔帶他來了。
卻不想,江榮廷完全沉不住氣,在聽到溫姒說再也別來往之后,情緒激動地推開了門。
他整張臉晦澀不堪,直直看著溫姒。
進來的動作很大,他又氣喘吁吁,像個莽撞小孩。
一時間房間里陷入奇怪的氣氛。
江榮廷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溫姒,你感覺怎么樣?”
溫姒淡淡道,“我很好,多謝江先生掛念。”
江榮廷心里有苦難言,依依不舍看著她。
在得知他們是父女之后,他特意背調(diào)過溫姒的家庭。
她在溫家過得一點都不好。
雖然衣食無憂,但是溫家那個男人從我給過她父愛,逼迫她努力學(xué)習(xí),像訓(xùn)練機器一樣,將她變成耀眼的尖子生。
后來畢業(yè),她總算可以用自己的成績?nèi)Q取他們的愛,卻又出現(xiàn)空難。
緊接著又是謝臨州的欺騙。
厲斯年好不容易讓她快樂了幾年,卻又被自己生生拆散。
她這二十六年遭遇那么多波折,他這個真正的父親,卻是下手最狠的那一個。
江榮廷精神錯亂,被悔恨壓垮了背脊,猝不及防地朝著溫姒跪了下來。
溫姒瞳仁一縮。
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蘇熹云驚訝,“江榮廷你干什么!”
江榮廷這一跪,身子比溫姒矮了半截,更是毫無尊嚴(yán),可溫姒震驚的眼里,倒映的是他淚流滿面的悲傷。
“溫姒,對不起?!苯瓨s廷聲音沙啞得斷斷續(xù)續(xù),“我沒臉求你原諒我,但你接下來幾十年那么長,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里,今天你想怎么報復(fù)我都可以,我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你?!?/p>
溫姒有些緩不過神。
她如果不是見過江榮廷傲慢的樣子,此刻不會如此僵硬。
被一個長輩下跪,溫姒渾身不舒服,朝后退,“你都說了你沒臉讓我原諒你,又何必下跪,起來吧!”
江榮廷繼續(xù)道,“熹云跟我結(jié)婚多年,錢都掌控在她手里,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我會讓她好好照顧你?!?/p>
“溫姒,我欠你的太多了,死一萬次都不過分,我也沒有辦法再彌補你的孩子,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快樂的生活?!?/p>
“溫姒,我……”
情緒激動起來,他差點口無遮攔。
想跟她相認(rèn)。
溫姒的心臟跳動得發(fā)痛,她轉(zhuǎn)頭看向蘇熹云,“伯母,他怎么了?”
蘇熹云也不明白。
今天的江榮廷,從出現(xiàn)那一刻開始就變得特別奇怪。
就在這時候,外面?zhèn)鱽砹司徛哪_步聲。
定制的昂貴真皮,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奢靡的聲音。
蕭徹含笑出現(xiàn),“還能怎么,他是想彌補遲來的父愛?!?/p>
他一眼看見跪在地上的江榮廷,視覺帶來的沖擊不小,“江叔,你可真豁得出去,就算你錯了又怎么樣,你可是她的父親,你下跪這不是折溫姒的壽命么?”
溫姒聞言,臉色一白。
蘇熹云也同樣激動,“蕭徹,你在瞎說什么?”
江榮廷看向他,從地上站起來。
渾身無力,他忍不住身子晃了晃,蕭徹攙扶了他一把,問道,“江叔,我是瞎說嗎?”
江榮廷咬著牙,通紅眼底是一片慍怒,“蕭徹,你到底想干什么?!”
蕭徹輕輕一笑,看向?qū)γ婷嫒菘萁叩臏劓Α?/p>
“溫小姐,他承認(rèn)了?!彼ひ魷貪櫍肮材惆?,江家真正的貴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