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安很瘦。
纖細(xì)身軀仿佛被啃食得只剩筋脈的樹葉,孤苦無依。
手指細(xì)長,骨骼清晰發(fā)白,平時軟綿無力的,此刻卻格外有勁,將工裝褲粗糙的布料抓得變形。
她喊不出來救命。
急喘的呼吸聲卻格外刺耳,扎著魏承的心臟。
扎破他冰封的無情,臉上開始出現(xiàn)一絲動容。
他蹲下來,注視著她。
蕭安安的腦袋垂掛在床頭。
長長發(fā)絲鋪了一臉,又滑落到肩頭,輕輕顫抖著。
淚水順著鼻尖往下墜落。
砸在灰色地毯上。
魏承瞳仁縮了縮,眼前浮現(xiàn)出熟悉的場景,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小心地捧住蕭安安的臉。
蕭安安精致的臉蛋因為缺氧而發(fā)紫。
眼眸赤紅,嘴唇一開一合。
魏承看到了嘴里的污物。
導(dǎo)致她缺氧的罪魁禍?zhǔn)住?/p>
他不知道為什么,此刻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也沒想就抬起她的臉,手指伸進(jìn)她嘴里。
熟練又迅速地清理她的口腔。
很快,蕭安安得到了氧氣。
她痛哭出聲。
魏承被她哭得一愣,隨意擦了一下手指,就給她找氧氣管。
氧氣輸入,她依舊在哭。
如噩夢驚醒的小孩,漂亮眼眸里全是無助和委屈。
魏承不會哄人,只會緊緊抿著唇,繃著五官生硬的說,“再等等,你哥哥快回來了。”
在蕭安安停止哭泣之前,蕭徹開門進(jìn)來。
他聽到抽泣腳步就走得飛快,一把拉開魏承,“怎么了?”
蕭安安一看見他,嗚咽得更厲害。
蕭徹迅速給她喂了藥。
不等藥起效果,蕭安安就爬到了蕭徹的懷里。
蕭徹輕撫她的發(fā)絲,聲音出奇的溫柔,“沒事了,哥哥回來了?!?/p>
他將人抱起來,轉(zhuǎn)身看向魏承。
魏承恭敬站在一旁。
眼眸低垂。
但他能感覺到蕭徹身上散發(fā)的駭人戾氣。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一腳踹來,正中他膝蓋。
魏承的身軀重重一晃,當(dāng)即跪下。
劇痛傳來,他緊緊攥著拳頭,一聲不吭。
蕭安安詫異。
她不顧頭暈惡心,連忙制止,“哥哥,他沒有辦錯事?!?/p>
蕭徹滿臉冷意,“沒辦好就是錯了,我才走多久就讓你哭成這樣,要他有什么用?!?/p>
蕭安安搖頭。
“沒有。”她記得魏承替她清理口腔的場景,不想讓他白受訓(xùn)斥,“他做得很好,哥哥你別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發(fā)脾氣?!?/p>
蕭徹捂著懷里妹妹的耳朵,冷冷道,“廢物,滾?!?/p>
魏承艱難起身。
沒有怨言,轉(zhuǎn)身出門。
蕭安安細(xì)眉緊皺。
她等著藥慢慢起效,有力氣了,悄無聲息地松開蕭徹的脖子,轉(zhuǎn)身去浴室洗漱。
蕭徹一眼看出她不對勁,無奈道,“生氣了?為了個保鏢?”
蕭安安背過身去,“哥哥,你每次都這么暴戾,完全不顧別人感受,次次勸你都不聽,我已經(jīng)不想再說什么了?!?/p>
蕭徹?zé)o言。
她去浴室,走路還虛浮,差點摔倒。
蕭徹去攙扶,蕭安安不讓,“哥哥,壞脾氣會傳染嗎?”
她抽出手,“如果會的話,我不想跟你一樣老是發(fā)火?!?/p>
蕭徹見她來真的,妥協(xié),“算我錯了?!?/p>
他確實錯了,這樣的事以前沒少發(fā)生,蕭安安也跟他生過氣。
老是改不了。
蕭安安也心疼他一路奔波,“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了?!?/p>
蕭徹離開房間時,見魏承還在門口守著。
他涼涼的看他一眼。
丟出一瓶治跌打的藥,“小姐給你的?!?/p>
魏承接住,不卑不亢地說了聲謝謝。
蕭徹見他如此剛硬,想起一回事,“溫姒引薦你的時候,說你學(xué)過醫(yī)?”
魏承點頭,“是的蕭總。”
蕭徹敷衍嗯了一聲,“在門口守著,小姐有任何事立即通知我。”
“好的?!?/p>
蕭徹進(jìn)入隔壁房間之后,魏承攤開手,看向那瓶昂貴的藥油。
毫不猶豫丟進(jìn)了走廊盡頭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