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荒蕪地界。
此地寸草不生,大地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色,連空氣中都漂浮著細(xì)碎的,帶著灼熱氣息的塵埃。
蘇陽的身影,自漣漪中悄然浮現(xiàn)。
他只是剛剛站穩(wěn)腳跟,感知尚未完全散開,一股炙熱至極的狂暴氣息,便毫無征兆地從地底深處沖天而起!
那是一道粗壯的暗紅色火柱,瞬間便將蘇陽吞噬!
然而,就在那恐怖的火柱即將觸及蘇陽身體的剎那,一套流光溢彩的華美鎧甲,驟然于他體表浮現(xiàn)。
明光甲!
溫潤而又浩瀚的神圣光華,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將那狂暴的火焰,盡數(shù)隔絕在外。
蘇陽立于火柱中心,衣角未動(dòng),發(fā)絲未亂,神色平靜如初,仿佛只是沐浴在一場溫暖的春雨之中。
轟!
火焰散去。
三道身影,呈品字形,悄然出現(xiàn)在蘇陽的周圍,將他所有的退路盡數(shù)封死。
那是兩男一女。
為首的男子身材魁梧,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紋滿了火焰圖騰,氣息狂野霸道。
他身旁的另一名男子則顯得文弱許多,手持一柄折扇,面容俊秀,但眼眸開合間,卻閃爍著算計(jì)的精光。
最后那名女子,身段妖嬈,一襲緊身紅裙,嘴角噙著一抹媚笑,看向蘇陽的眼神,卻像是看待一件有趣的玩物。
“咦?”
那妖嬈女子最先發(fā)出一聲輕咦,目光死死地鎖定在蘇陽身上的明光甲,媚笑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飾的貪婪。
“這不是紅霄那瘋婆子的明光甲么?怎么會(huì)在你身上!”
“哈哈哈哈!”
那魁梧的紋身壯漢更是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聲如洪鐘。
“還能是為什么!定是紅霄那瘋婆子早就死透了,這件神兵成了無主之物,才便宜了這小子!”
他那眼睛里,射出灼熱的光芒,上下打量著蘇陽。
“小子,我看此物與我有緣!你這小小的武皇,可配不上它!”
蘇陽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
他平靜的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人,聲音不卑不亢地響起。
“赤炎前輩……柳青前輩……紅袖前輩,三位皆是紀(jì)祖門下,何故要為難晚輩,行這以大欺小之事?”
此言一出,原本還氣焰囂張的三人,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盡數(shù)凝固!
他們臉上的貪婪、不屑與霸道,如同被一盆冰水當(dāng)頭澆下,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錯(cuò)愕與震驚。
三人面面相覷,眼神之中,都看到了彼此的驚駭。
他們幾乎是下意識(shí)地聚在了一起,壓低了聲音,飛速交流。
“壞了!這小子怎么會(huì)認(rèn)得我們???”
魁梧的赤炎,聲音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
“他不僅認(rèn)得我們,還知道我們是紀(jì)祖門下!這下麻煩了!”
手持折扇的柳青,眉頭緊鎖,臉上的精明之色蕩然無存。
“此事若是傳了出去,說我們?nèi)齻€(gè)聯(lián)手欺負(fù)一個(gè)后輩,還是一個(gè)知道我們根底的后輩,這臉可就丟盡了!”
“這要是讓紫霞師姐知道了,非得把我們的皮給扒了不可!”
妖嬈的紅袖,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忌憚。
紀(jì)祖門下可以內(nèi)斗,可以搶奪,但有一個(gè)前提,不能辱沒紀(jì)祖的威名。
眼下這情況,他們?nèi)寺?lián)手對付一個(gè)后輩,還想搶奪人家的寶物,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們可就成了紀(jì)祖門下仗勢欺人的反面典型了。
三人一番緊急合計(jì),瞬間便達(dá)成了共識(shí)。
只見那手持折扇的柳青,臉上瞬間堆起了和善的笑容,對著蘇陽遙遙一拱手,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咳咳……這位后生,方才,都是一場誤會(huì)!”
“我們?nèi)嗽诖说劓?zhèn)守,察覺到有生人氣息,還以為是孽物偽裝,故而出手試探一番,并無惡意?!?/p>
他身旁的赤炎和紅袖也連連點(diǎn)頭,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
“是啊是?。≌`會(huì)!純屬誤會(huì)!”
柳青搖著折扇,笑得那叫一個(gè)春風(fēng)和煦。
“既然不是孽物,那便請自便吧,我等絕不阻攔?!?/p>
“你走就是了,我們絕不會(huì)再出手!”
那魁梧的赤炎更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立下毒誓。
“誰若是再對你出手,誰就身死道消,不得好死!”
看著這三人堪稱變臉絕技的表演,蘇陽心中了然,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對著三人,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
“既然是誤會(huì),那便算了。”
“不過……”
蘇陽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在那三人身上一一掃過,平靜地說道。
“晚輩看三位前輩,似乎對晚輩身上這件明光甲,很感興趣?”
此言一出,那三人的心頭,皆是猛地一跳。
柳青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試探性地問道:“后生此話……是何意?”
蘇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晚輩不才,愿與三位前輩,立下一個(gè)賭約。”
“晚輩可與三位之中的任何一位,進(jìn)行一場一對一的武斗?!?/p>
“若是前輩贏了,晚輩身上這件明光甲,便雙手奉上,任憑三位前輩處置?!?/p>
“但若是晚輩僥幸贏了……”
蘇陽頓了頓,聲音清晰地說道。
“便請前輩答應(yīng)晚輩一件事,如何?”
???
赤炎,柳青,紅袖三人,又一次聚到了一起,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蘇陽再一次竊竊私語。
“我沒聽錯(cuò)吧?這小子……要跟我們賭斗?”
紅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怎么感覺這事有點(diǎn)不對勁?這小子是不是在給我們設(shè)套???”
柳青皺著眉頭,他那素來精于算計(jì)的腦子,一時(shí)間竟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這小子明知道他們跟腳,卻還是主動(dòng)要賭斗,賭注還是神兵?
這怎么看,怎么都透著一股詭異。
“怕什么!”
魁梧的赤炎卻是兩眼放光,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你們看,他身上那股意,正氣凜然!”
“修出這種意的人,心性必然光明磊落,絕非奸詐之輩,他既然敢立下賭約,定然不會(huì)說謊,更不怕他耍賴!”
柳青聞言,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浩然正意,極其罕見,修此意者,皆是心懷坦蕩之人,這一點(diǎn),他們還是信的。
“可他哪來的底氣?”
紅袖依舊心存疑慮。
“管他什么底氣!”
赤炎的眼中,貪婪之色再度燃起,壓過了所有的疑慮。
“他不過就是一個(gè)小小的武皇而已!就算有些手段,又能強(qiáng)到哪里去?”
“我們單憑帝君位格的威壓,就足以讓他動(dòng)彈不得!”
“何況,那可是明光甲?。∈癖?!”
“想想看,這要是能拿下來,同門不得羨慕死了?”
“這往后若是有人來借,咱還可以多收好處。”
這句話,如同一把烈火,徹底點(diǎn)燃了柳青和紅袖心中的貪念。
神兵!
這是何等巨大的誘惑!
他們?nèi)水?dāng)年可就是為了爭奪神兵而身隕的,對于他們來說,神兵可是某種執(zhí)念!
三人一番合計(jì)之后,柳青收起折扇,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好!”
“后生既然有此雅興,我等若是不應(yīng),倒顯得我紀(jì)祖門下,沒有氣度了!”
“這賭約,我們接了!”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著蘇陽。
“說吧,要怎么個(gè)比法?如何才算分出勝負(fù)?”
蘇陽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伸出腳,在身前那焦黑的地面上,輕輕地畫了一個(gè)直徑不過三尺的小小圓圈。
“很簡單。”
蘇陽的聲音,平靜而又清晰。
“咱們文斗?!?/p>
“一人一招?!?/p>
“我便站在這圈子之中,接前輩一招?!?/p>
“隨后,晚輩再還前輩一招?!?/p>
“誰若是先踏出了這個(gè)圈子,便算是誰輸?!?/p>
此言一出,那三人都愣住了。
赤炎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嘿!有意思!有意思!”
他揉了揉自己的拳頭,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
“小子,你這規(guī)矩,我喜歡!”
“那我便來會(huì)會(huì)你!”
“你先站好了,我可要出手了!”
蘇陽微微頷首,一言不發(fā),平靜地走進(jìn)了那個(gè)小小的圓圈之中,站定。
下一刻,他體內(nèi)的混沌之氣,轟然運(yùn)轉(zhuǎn)!
化勁全開!
嗡!
一層金色的罡意,驟然自他體表浮現(xiàn),那罡意凝實(shí)無比,竟如同流動(dòng)的液態(tài)黃金一般,將他的身體,層層包裹。
緊接著,明光甲的光華,自罡意之下透體而出,神圣的氣息與金色的罡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堅(jiān)不可摧的絕對防御!
見到這般景象,對面正準(zhǔn)備出手的赤炎,瞳孔猛地一縮。
“我就說這小子肯定有所依仗!”
一旁的柳青,也是臉色凝重地嘀咕了一句。
“這保命的手段也太多了些吧!”
赤炎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猛地抬起拳頭,隔著數(shù)十丈的距離,朝著圈中的蘇陽,狠狠地一拳砸了過去!
“焚天!”
這一拳,沒有帶起絲毫的勁風(fēng),甚至連空氣都沒有一絲波動(dòng)。
然而,一股無形的,卻又炙熱到足以扭曲空間的帝君之意,如同奔涌的巖漿洪流,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轟擊在了蘇陽的身上!
轟!??!
然而,預(yù)想中蘇陽被轟飛出去的場面,并未出現(xiàn)。
只見那狂暴的帝君之意,在撞上蘇陽體表那層液態(tài)黃金般的罡意時(shí),竟像是撞上了一片柔軟而又堅(jiān)韌的棉花!
那看似柔和的罡意,以一種玄奧的方式飛速流轉(zhuǎn),竟是將那足以焚滅山川的狂暴意志,抵消了大半!
剩下的小部分力量,沖擊在明光甲之上,更是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蘇陽站在圈中,紋絲未動(dòng)。
甚至連腳下的焦土,都未曾塌陷分毫。
赤炎臉上的自信,瞬間僵住,一臉懵逼。
“你……你這罡意……不對勁??!”
他失聲叫道,聲音里充滿了困惑與震驚。
“這是什么玩意兒?。俊?/p>
蘇陽并未解釋,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前輩,該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