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錚穿著白色的襯衫、鐵皮灰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手腕上戴著西鐵城的腕表,他整個人站在陽光下,氣質(zhì)干凈、矜貴,形容挺拔俊逸,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車間里的女工都覺得她們黎主任跟電影里的男明星一樣。
黎錚這套行頭是慕澄設(shè)計,云秀裁剪制作的,他穿上后,慕澄打量片刻,嘴角噙笑,“黎主任真是妥妥的霸總?。 ?/p>
雖然,這句話他似懂非懂,他也不明白霸總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這句話是在夸贊他。
眼下,林婉華呆若木雞的神情,顯然,她似乎也認可他的這種“霸總”式的好看。
黎錚掃了一下自己的腿,“是好了,是不是讓林醫(yī)生很失望?不對,你已經(jīng)不是醫(yī)生了,林同志覺得很失望嗎?”
林婉華沒想到黎錚會痊愈,更沒想到黎錚打扮起來竟然如此出眾,絲毫不遜色于顧昀掣。
黎錚掃了一眼她手拎的袋子,那是慕澄設(shè)計的,店里專用的禮品袋。
他冷嗤,“林同志沒錢給撫養(yǎng)費,倒是有錢購物買衣服,看來你對自己是真好。”
因為夏天,車間里開著窗,坐在窗邊工作的女工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楚,她也猜測出了這女人便是黎主任的前妻。
很快,車間內(nèi)交頭接耳,她們對林婉華更是指指點點。
黎錚覷向眾人,冷聲呵斥,“別看了,該干嘛干嘛?!?/p>
他闊步走到林婉華面前,目光淡然卻堅定,“林同志,那天接電話的是我工作公司的老板,云秀,我代她向你道歉。你畢竟是丫丫的媽媽,她不應(yīng)該那么說你,可我想你也沒說她什么好話,對吧?”
林婉華盯著黎錚的腿,腦中回想他走過來的樣子和神情,直覺耳鳴得厲害。
她似乎為了不愛她的顧昀掣失去了一個曾經(jīng)可以發(fā)展感情的男人,而這個人就是有著發(fā)展前景、身為連長的黎錚,她的前夫。
真是可笑?。?/p>
上天竟然與她開了這么一個玩笑,讓人覺得諷刺。
“云秀?公司?”
林婉華很快又從黎錚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點,她憤怒地質(zhì)問,“你從紅葉廠辭職就是跑到這個云秀的公司里來替她工作?”
黎錚看著突然變得尖銳的林婉華覺得很可笑,“林婉華,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在哪工作,為誰工作,跟你都沒關(guān)系了?!?/p>
他無奈地閉了閉眼睛,“我希望我們在丫丫面前維持體面,我不會在丫丫面前詆毀你這個母親,我希望你也不要再說什么我為了別的女人才跟你離婚?!?/p>
黎錚語氣平靜到克制。
“林婉華,我為什么和你離婚,你心知肚明。至于我和丫丫,是你先不要我們的,從你懷上丫丫那刻起,你就在嫌棄她,嫌棄我?,F(xiàn)在兩個被你嫌棄的人在離開你后反而過得不錯,你又不甘心,你到底想要什么?”
黎錚見林婉華愣愣地站在那也不說話,他覺得也沒必要再刺激她。
他沉聲道,“我在丫丫面前沒說過你的不是,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云秀接了你的電話后,我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句壞媽媽。可丫丫沒反駁,甚至沒喊你,可見小孩子也知道誰對她好?!?/p>
“你什么意思?難道那個云秀接電話的時候,你和丫丫就在身邊嗎?你和丫丫住在這里?”
林婉華紅著眼睛,她又憤懣又不甘,恨不得揪住黎錚的領(lǐng)口宣泄這種情緒。
黎錚給林婉華解釋了當(dāng)天的情形。
“云秀是個很善良的人,她與我都遇人不淑,同病相憐,所以才會跟你說那樣的話,她知道自己沒立場,事后跟我道了歉,但我覺得我應(yīng)該代她向你道歉?!?/p>
話音落,黎錚又道歉了,“對不起,那天是她口不擇言,我發(fā)誓以后在丫丫面前,沒人會說你的不是?!?/p>
方才,林婉華覺得自己被扇了一個巴掌,眼下又來了一個耳光,沒人打她,她卻痛徹心扉。
“憑什么?黎錚,你憑什么那么維護那個云秀?”
林婉華喪失理智地指著黎錚。
“憑她對我和丫丫好,憑丫丫喜歡她,可不可以?”
黎錚溫柔的眼眸瞬間變得凌厲,“林婉華,我再說一遍,我們離婚了,我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p>
林婉華幽怨地盯著黎錚,她還是不相信黎錚的話,她又沖進了辦公室模樣的屋子。
她看到墻上掛著營業(yè)執(zhí)照,她奔過去一看,上面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慕澄,這也就是說慕澄與云秀不僅合伙開店而且還合伙開了公司。
別人如此優(yōu)秀,有錢賺,有人愛,憑什么她什么都沒有?
黎錚怕林婉華破壞公司物品,緊跟著過來,他鄭重地警告林婉華,“林婉華,別打慕澄和云秀的壞主意,更別想著損壞公司的財物?!?/p>
他語氣森冷,“你也看到了,我好了,腿不瘸了,有的是力氣和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你要是敢?guī)藖眙[事,我讓你好看。”
林婉華怨懟地看向黎錚,她憤恨地推開他,“走開!”
她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黎錚看著林婉華落荒而逃的身影,他緊繃下頜,一種可悲又可笑的蒼涼感油然而生。
他發(fā)現(xiàn)林婉華最在意的人是她自己,她只愛她自己,自私自利。
自從離婚后,林婉華沒主動提出過要見丫丫,現(xiàn)在得知他和丫丫就住在這,她也沒想著看一眼丫丫,只是顧著她自己可悲可憐的那些體面與不甘的情緒宣泄,就這么走了,甚至沒問一句丫丫最近身體怎么樣,吃得好不好?
黎錚以前覺得林婉華再不好也是丫丫的媽媽,現(xiàn)在看來,她不僅枉為人母,更枉為人。
聽到慕澄說林婉華來了的云秀抱著丫丫過來,她想當(dāng)面跟林婉華道歉,那天她確實沒有立場當(dāng)著丫丫的面說孩子的媽媽不是。
可她過來,林婉華已經(jīng)走了。
云秀看了看丫丫又望了望黎錚,她囁嚅片刻才開口,“我是不是來晚了?”
黎錚看向善良的云秀,他苦笑,“你來早了,她也不會在意....”
不會在意丫丫嗎?
因為,黎錚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己先心病的女兒,他走過來伸手將丫丫抱進了懷里,“我跟林婉華道歉了,你不用覺得歉意。”
云秀那天后仔細反思了自己的行為確實欠妥當(dāng)。
慕澄覺得道歉雖然在別人看來“生母”了些,可云秀就是一個善良穩(wěn)妥的人,她覺得不對的事情想矯正,慕澄覺得也無可厚非。
慕澄沒當(dāng)過母親,可她也女孩子,能理解幾人的立場,她支持云秀的做法,所以才告訴云秀,林婉華來了,人又去了隔壁。
慕澄過來時,見云秀和黎錚在說話,丫丫在兩人之間嘟囔著。
她輕笑,“呀,知否知否,一家三口?”
忽而,床邊的女工彈出頭來,“小慕老板,你也覺得黎主任抱著丫丫和云老板站在一起像一家三口?”
慕澄被嚇了一跳,她拍著胸口,“像,像得很?!?/p>
彼時,席牧遠進門,“什么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