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之在營地幾里外,就看到了營地方向火光沖天!
這場火給梁懷之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這么說那個女人沒有騙他?
還是這只是一個陷阱。
國公府的老兵臉色十分難看:“梁千戶,營地真的著火了,我們暫時先整頓一下隊伍。”
老兵思考的比較多。
他們離開營地去追擊西戎斥候,非但沒有將危機(jī)解除,在此之后營地還受到了攻擊。
梁懷之失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兵提醒道:“這個時候回去,只怕徐總兵借題發(fā)揮。梁千戶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p>
梁懷之點點頭:“好,聽你的!”
梁懷之也需要一點時間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想到那個女人臨別前說的話,他只需耐心等待,徐靖在這個位置上坐不長。
如此大規(guī)模的火勢,軍營中籌集的糧草只怕是沒能保下來,徐靖作為運(yùn)送軍需的主帥,等到消息傳回順天城,勢必會被問罪。
若徐靖被罷免官職,父親是最有可能升任主帥的!
他若能在這個時候帶回西戎斥候的首級,只會是事半功倍!
梁懷之自此蟄伏起來。
——
紫荊關(guān)內(nèi),周守備府中,正在舉辦一場宴會。
是寧明歌的接風(fēng)宴。
寧明歌是和陛下讓徐靖自省的文書一起出現(xiàn)的。
這幾日徐靖帶著人馬正在重建軍營,寧明歌則暫時居住在周守備的客房。
等人到齊的間隙,周守備走到寧明歌的位置,想要上前攀談。
周守備笑得有些諂媚:“徐夫人,紫荊關(guān)屬于關(guān)外,氣候與順天城多有不同,這幾日可還住得習(xí)慣?”
寧明歌:“守備大人客氣了,這幾日勞您夫人陪伴,比在自家府上都要自在?!?/p>
周守備:“那就好!我這里有一事想要麻煩徐夫人。您從順天城而來,應(yīng)當(dāng)很清楚那里貴婦人們喜歡用的胭脂水粉。
紫荊關(guān)地處要塞,出了城門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想要弄些養(yǎng)顏的水粉,都要靠過往的行商。
只是一來一去耽擱的時間太久,許多新奇玩意到我們這里都過去半年以上了。
我家夫人愛俏,可否請徐夫人割愛賣我一些首飾、脂粉?!?/p>
提到胭脂水粉,女人都是滔滔不絕的。
得到了周守備夫人的認(rèn)可,寧明歌的臉上笑得格外燦爛,“當(dāng)然沒問題,明日就叫嫂子來我的住處,我?guī)煤锰籼??!?/p>
其實以上都是周守備為了巴結(jié)寧明歌的廢話,寧明歌內(nèi)心也十分清楚。
那日大火并未對這一批軍糧造成實質(zhì)性的損失,至少留下十二萬石的軍需存放在紫荊關(guān)城內(nèi)的糧倉里。
徐靖還在城外忙活著重建軍營的事情,忙得根本找不到人。
于是周守備大獻(xiàn)殷勤的對象變成了寧明歌。
周守備的想法并不難猜,他想要截留一部分的糧草。
這批軍需按理說是要押往西北前線的,只是出了紫荊關(guān)就是西北。
作為西北最后的一道要塞,也是順天城距離最近的要塞,紫荊關(guān)重要但同時又沒那么重要。
若西戎的兵馬打到紫荊關(guān),那至少意味著西北幾十個城池的淪陷。
可這樣驚險的軍情并不多見。
平安的紫荊關(guān),意味著不需要預(yù)備太多的救急糧草。
這十幾萬石的軍糧就在城中糧倉里,周守備從未見過如此殷實的庫存。
這里是西北,手中有糧萬事不慌。
要知道紫荊關(guān)內(nèi)。周守備的士兵們一天只能吃一頓干飯,剩下的就是稀飯配野菜。
若是能把這一批糧食留下,周守備發(fā)誓一定要讓自己手底下的兵一日吃三頓,頓頓吃干的!
周守備的話題很快繞到了糧食上面,他認(rèn)真詢問道:“徐夫人,您從順天一路北上,可有經(jīng)過關(guān)內(nèi)平原,那里的小麥?zhǔn)遣皇且呀?jīng)要灌漿了?”
周守備一臉期待地看著寧明歌。
他希望面前年輕的徐總兵夫人,不要是一個花瓶夫人。
至少是一個走出過宅院,知道田里農(nóng)作物收成的當(dāng)家娘子。
這樣他后面要說的話題才好展開。
幸好寧明歌的回答沒有讓他失望,“路過時瞧了一眼,今年的收成應(yīng)該不錯,麥穗比往年更飽滿一些。”
沒有什么喜悅能比得上豐收。
周守備先是喜,后面緊接著就開始惆悵道:“可惜紫荊關(guān)的氣候不行,種不了麥子。
每年這個時候我們紫荊關(guān)的百姓就開始盼著關(guān)中糧食豐收,這樣糧食商人來這里販糧食的時候,也能更便宜一些?!?/p>
寧明歌接話道:“百姓們的愿望是簡單的。
有便宜的糧食吃,有穩(wěn)定的生活,他們就很滿足了?!?/p>
周守備:“是啊,都說民以食為天。
那日徐總兵帶著軍糧進(jìn)城的時候,整個紫荊關(guān)的百姓都轟動了。
只可惜這批糧食最后是要運(yùn)走的。
徐夫人,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徐總兵留一部分糧食下來?”
寧明歌低頭看著面前準(zhǔn)備好的碗碟,推脫道:“男人在外的事情,我做不得主。
周守備不如等徐靖回來,親自與他說吧!”
周守備有些急了。
徐靖是什么人他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
他是皇帝的心腹,曾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本就是掌管稽查一事。
聽聞這位仁兄在大殿上連自己老父親的顏面都不給,一槍給人挑下馬!
上次宴席上,梁國公還坐在徐靖下手位置,成了一個區(qū)區(qū)參將。
周守備能想到寧明歌這里,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幾日他對著寧明歌好話說盡,一路好吃好喝招待,這徐夫人卻是油鹽不進(jìn)。
周守備:“來人,把東西遞來!”
隨著周守備一聲令下,一只裝滿金錠的匣子被帶了上來。
寧明歌裝作后怕地看向周圍,“周守備,你這是要做什么,萬萬使不得!”
周守備:“徐夫人,這是鄙人自身的一點家資。
只要您讓說服徐總兵留下五萬石的糧食,除了這里的一箱五百兩金錠,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一倍!”
寧明歌:“徐總兵,你費(fèi)這么大的功夫,只要五萬石糧食?”
周守備:“徐夫人,五萬石,不是五百、五千,是整整五萬石糧食。你當(dāng)真能辦到?”
寧明歌將裝有金錠的匣子往懷中一攬,“沒問題!”
反正這一批糧食本來就沒打算運(yùn)出紫荊關(guān)!
除了周守備,軍中甚至連梁國公和盧明義兩位參將都不知道糧食的具體數(shù)字。
陛下在順天城也已經(jīng)利用這批糧食做了筏子,這批軍糧正愁沒有辦法在當(dāng)事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寧明歌正等著周守備主動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