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毫不客氣地坐在寧明歌身邊,從媳婦手里搶過茶杯,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梁靖抱怨道:“娘,我不像梁懷之,整日在家里無所事事。
我平日里公務(wù)很忙的!
聽說你要分家,才特意從公署趕回來,你就別兜圈子了,直接開始吧!”
徐慧狠狠瞪了一眼梁靖:“這點(diǎn)耐心都沒有嗎?
既然是分家,不得把家里的賬算清楚?
別事后說我偏心!”
分家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徐慧今日就是要讓兩個兒子看看,梁國公府到底有多少財(cái)富!
誰捧著她,這些好處就能歸誰!
徐慧:“朱管家!朱管家!”
隨著徐慧著急的催促,朱管家捧著一個樟木的箱子進(jìn)到院中。
他肥胖的臉上忐忑不安。
多年管家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國公夫人今日的舉動,或許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可惜他這個時候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國公爺,況且徐慧到底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徐慧:“朱管家手上拿著的,就是這個家最值錢的東西,國公府擁有的地契都在里面。
包括三百畝順天近郊的上等水田。
南水巷子的水井一口。
順天下縣一百畝大小農(nóng)屯五個。
柴行、糧行各一家……”
徐慧像是報(bào)菜名一樣,一口氣把家底透了個遍。
梁國公府的產(chǎn)業(yè),大大小小遍布順天城,幾乎包括了平民生活衣食住行可以涵蓋的一切。
梁懷之這些年跟在國公爺身邊,已經(jīng)逐漸接觸到了家中的部分產(chǎn)業(yè),但是經(jīng)過徐慧這么一宣揚(yáng),還是被家里的產(chǎn)業(yè)所震驚。
梁靖這在一旁撥弄寧明歌隨身攜帶的白玉算盤。
徐慧每念一樣,算盤珠子就會撥動一次,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直到徐慧全部念完,梁靖手中的動作才算停止。
徐慧:“家里的產(chǎn)業(yè)不多,我和你爹也沒什么本事,這么多年就攢下這些家底——”
徐慧這話不過是自謙,誰知道梁靖這個煞風(fēng)景的,接嘴道:“母親,咱們國公府這么窮嗎?
你和爹爹這些年光是啃祖父留下來的家底,是一點(diǎn)都沒往家里掙嗎?”
徐慧氣急敗壞沖梁靖吼道:“你什么意思?
這是嫌少?
你知道這些產(chǎn)業(yè)價值多少錢嗎?”
梁靖不屑的聲音很響:“能值多少錢?
這里面都不到六百萬兩,還包括了這棟御賜的宅院,和不能變賣的祖產(chǎn)。
母親,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都察院每年都要查抄不少高官的家,就拿前陣子倒臺的穆閣老來說。
他們家整整抄出一千八百萬兩!
咱們家的家底真的就都在這了?
爹沒有偷偷藏著一部分,瞞著沒告訴您?”
梁靖又是觸霉頭搬出倒臺的穆閣老與梁家相比,又?jǐn)D兌國公爺和徐慧的夫妻感情。
徐慧被梁靖氣得不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狠狠瞪著自己兒子。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嫌少?等一下有本事別和你弟弟爭!”
梁靖笑了,“母親這話說的,誰會嫌棄錢多,況且平日里母親講究一碗水端平,這個時候可不能偏心了?!?/p>
寧明歌拉著梁靖的袖子,示意他點(diǎn)到為止即可。
徐慧此刻像個要爆炸的風(fēng)箱,氣得一鼓一鼓的,寧明歌真害怕她暈過去。
徐慧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
梁靖、寧明歌夫婦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這對夫婦當(dāng)真是白眼狼!
眼下到了分家的時候,徐慧才算看清楚大兒子的為人。
他怕不是以為分了家,自己這個母親從此之后再無利用價值,這才敢如此怠慢她。
徐慧一把扣住手中裝有地契的箱子,今日亮家底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
梁靖想要激怒她,從而達(dá)到分家的目的,真當(dāng)她傻?
不用這箱子里的餌釣著,徐慧怎么能讓兩個兒子圍著她轉(zhuǎn)?
徐慧:“靖兒,你剛才的話實(shí)在是傷了娘的心,我有些乏了——”
徐慧那句今日到此為止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孫旭著急忙慌闖了進(jìn)來。
孫旭:“妹妹,聽說你今日要分家!你可不能虧待了靖兒!”
徐慧:“哥哥,你怎么來了!”
她看了看孫旭,又轉(zhuǎn)頭看了眼梁靖,從二人臉上看出了端倪。
一定是梁靖聽說自己要分家,聯(lián)系了他舅舅來撐腰!
一定是這樣!
梁靖這臭小子,恐怕早有預(yù)謀!
孫旭這會正打量著院中的一切,梁靖、梁懷之兩對夫婦都在場,徐慧手中抱著一個像是錢箱的東西。
朱管家身為國公爺?shù)挠H信也在場!
看到他到得很及時,這的的確確是分家的場面。
“孫旭,你身為國公爺?shù)木藸?,是外姓人?/p>
分家這種事情,就不方便在里面摻和了吧?”
梁家的七叔公在族人的攙扶下,踏入院中。
徐慧的聲音中帶著慌張,“七叔公,你怎么來了?”
七叔公嫌棄地看著徐慧一眼,“我再不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把梁家的一切,都分給外姓人嗎?”
七叔公陰郁的眼神在梁靖、孫旭二人身上拐了個彎,這個外姓人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徐慧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想要嚇唬兩個兒子一下,好讓他們在國公府入獄期間,不要忽視了她這個母親。
怎么鬧的孫旭來了,七叔公也來了。
現(xiàn)在該如何收場呢?
徐慧:“七叔公說笑了。你是從哪里聽到的消息,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p>
七叔公:“閉嘴!你這個愚蠢婦人!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徐慧被七叔公那么一吼,頓時愣住了。
以往都是梁國公在與族里打交道,七叔公和她說話從來都是笑瞇瞇的,也沒像今日這般對她呼來喝去的。
梁懷之走上前來,出面調(diào)停道:“七叔公誤會母親的意思了。
父親身陷囹圄,府中人心惶惶。
母親喊我們兩個兒子到身邊,不過是想提前將家中底細(xì)交代清楚。
父親不在家中,我們兄弟也要撐起府中才是?!?/p>
七叔公一把甩開梁懷之的手,“你不要替你母親說話!
懷之,現(xiàn)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你若這個時候讓一分,就是便宜了別人。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放心,今日有七叔公和梁家族人在場,該是你的,外人一分都別想拿走!”
梁靖不合時宜地鼓掌道:“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