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一句話就穩(wěn)住了眾人的心神,“關于懷之的事情,我打聽到了一點最新消息?!?/p>
徐慧眼睛一亮,算是徹底找到了主心骨。
國公爺得意地瞥了一眼兒子,吩咐道:“我們這邊有要事要商量,你們幾個先出去吧!”
是該晾一晾梁靖這個小畜生,省得他得意忘形!
孫旭卻意外地反駁道:“孩子們不用走,在場的都不是外人,正好有事大家一起商量?!?/p>
畢竟除了梁懷之的事情,孫旭今日前來另有目的。
徐慧忍不住催促道:“哥哥你快說,懷之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被帶走了?!?/p>
孫旭:“我在外面打聽到,懷之是受了石家的牽連?!?/p>
梁國公意外地看向孫旭,剛才他們被兩道圣旨和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慌了神,外面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五城兵馬司總指揮石家,居然牽扯進了松江一案,他們三家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這事情不會牽連到他們吧?
徐慧驚呼:“什么?石家不是順天的地頭蛇嗎?怎么和松江扯上關系了?”
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孫旭急得撓了撓頭,看了一眼梁靖道:“我也只是打聽到一些皮毛,最關鍵的消息,恐怕只有都察院的人才最清楚?!?/p>
孫旭這話一出,眾人視線的焦點再次聚在梁靖身上。
梁國公眼中全是不屑,徐慧想要開口,期期艾艾不知從哪里起頭。
最后還是孫旭主動開口道:“這樣吧,靖兒,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等下我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你不用開口,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即可。
這樣也不算違背了上司的旨意?!?/p>
寧明歌雖不知道孫旭的目的,但孫旭提出的辦法還算懷柔,梁靖若是再拒絕,場面就真的不好看了。
梁靖感覺到寧明歌捏了捏他的手,大概是要他同意。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和他們兜圈子,他只是想要看看,國公爺與母親能為梁懷之做到哪一步。
他已經清楚了,大概就是為了梁懷之,將他逐出家門那一步吧!
梁靖點頭。
在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孫旭:“聽說松江那邊有當地豪強私開海禁,國公爺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石朝暉手頭忽然開始寬裕起來,他口口聲聲說在南方做了一筆大生意。
這老小子胃口不小。
瞞著我們做了一筆殺頭的生意?!?/p>
孫旭說完盯著梁靖,后者點頭示意他沒有說錯。
只是更多的細節(jié)孫旭沒有說清楚。
石朝暉利用順天手中的權利,快速幫松江的商販們打開了南洋貨物的通道。朝廷其實早有察覺,只是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孫旭繼續(xù):“懷之那孩子拿了干股?”
梁靖搖了搖頭。
梁懷之的野心可不止這些,他和石正溪自己組建了一支船隊,開海走私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甚至面前的國公爺,未必真的一點也不知情。
梁靖也不瞞著,言簡意賅道:“不是干股,是船隊。梁懷之和石正溪合伙在南洋組了一支船隊!”
梁國公怒不可遏道:“所以你對這事一清二楚!
你居然眼睜睜看著懷之被帶走,一不提前報信,二不從中斡旋。
我怎么生出你這么一個白眼狼!”
對于梁國公的驟然發(fā)難,梁靖并沒有太在意。
他的目光停留在梁國公身上。
梁靖在審視自己的父親。
惱羞成怒,說明孫旭帶來的消息,戳中了他心底最隱藏的擔憂,梁國公在害怕。
看來國公府的屁股也不干凈!
所謂事以密成,開海走私這事是殺頭的重罪,石朝暉只找了梁國公這個靠山入伙,沒有看得上孫旭這個錢袋子。
孫旭通過梁國公的反應,也大概猜出一點頭緒。
現在梁懷之成了關鍵。
能把他撈出來,說明上面沒真的準備發(fā)落國公府。
若是撈不出,全家等著流放吧!
寧嘉善的臉已經白了,她沒想到梁懷之居然真的參與其中,據她前世事后打聽,石正溪父子也是全部被重判了流放的。
寧嘉善:“不可能,梁懷之怎么可能參與在里面,他明明……”
他明明前世一點事情都沒有。
寧嘉善:“一定是你在污蔑他!”
接連兩次面對寧嘉善的無端指責,梁靖厭惡地看著自己的弟妹。
這段時間葳蕤軒的消息可從未間斷地到了他手里。
寧嘉善對寧明歌做的那些事,他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呢!
孫旭把話題拉回來,“剛才你們父子二人的爭議,我在外面也聽了一會。
靖兒不過是想保住他在都察院的飯碗,這無可厚非。
況且懷之若真的像靖兒說的那樣,在南洋有了自己的船隊,這里頭的麻煩少不了。
也不是靖兒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可以解決的。”
孫旭道出其中關鍵:“聽聞在都察院,長公主之子,那個趙僉都并不是一手遮天的。
他上面還有一位剛上任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此次并未南下。
我們不如走那位的關系,既可以幫靖兒避嫌,又可以借他的官職,壓趙僉都一頭,讓他對懷之的事情手下留情。
靖兒,都察院那位深居簡出的右都御史,你可曾見過?”
右都御史,他可太熟悉了。
梁靖壓低眼眸道:“并未,但是廷尉他與淮陽王交好,往日的公文都直接送往臻園!”
孫旭有了頭緒,心神大定:“好,知道那位右都御史的消息就好。國公爺、妹妹你們盡快去籌錢,用以疏通關系。
靖兒,我想單獨和你——你們夫婦說兩句?!?/p>
徐慧貿然打斷:“哥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若哥哥現在是要提改姓一事,這節(jié)骨眼上不合適吧!
國公爺看著孫旭和妻子打啞謎,搶白道:“大舅哥,有話不妨直說。我們家什么情況,你也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孫旭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開口:“若我沒有猜錯,梁靖你小子想用自己一身仕途,換梁懷之自由?!?/p>
梁國公發(fā)出巨大一聲哂笑。
就憑他?
孫旭繼續(xù)道:“但是前提是分家!
不是成婚那日說的分府另過,是族譜單開一頁,在順天梁氏一族另起一脈的意思,是不是?”
梁靖的默認讓梁國公難以置信。
誰給梁靖的自信?
離了國公府,他以為自己能走多遠?
孫旭難得露出扭捏的神色:“靖兒,你愿不愿意改姓徐?
分家的事情,我力挺你!”
梁國公幾乎要跳起來,“孫旭,你趁人之危!你挖自己人墻角!你不要臉!”
梁靖沒怎么考慮,答道:“當然”
想到他可以擺脫國公府的牽連,又不用明歌受到牽連指責。
梁靖第一次真心實意道:“舅舅,我愿意改姓徐!”
他自被找回那日,就被套上名為姓氏、血脈的枷鎖。
梁之一姓,就還給他們罷!
從今往后,他與國公府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