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此刻也在圍觀的人群里。
他看到一個青年走進那間屋子,和魯貴平溝通了一番,隨后魯貴平被成功說服,從屋內走了出來。
緊接著,警察和武警迅速控制住場面,將那幾名人質營救了出來。
高峰的心情格外復雜。
他原本只是想讓魯貴平吃點苦頭,卻沒想到魯貴平性子這么烈!
竟然綁了炸藥,挾持人質,準備魚死網(wǎng)破。
他暗自慶幸——要是事情真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自己恐怕也會被牽扯進去,那可就麻煩了。
而那個出面解決問題的青年,正是大俞縣新來的常務副縣長。
高峰總覺得看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高峰匆匆返回自己的煤窯,心里卻一直心神不寧。
這件事鬧得這么大,上級肯定會追究責任,會不會順著線索查到自己頭上呢?
他越想越慌,干脆給妻子打了個電話,謊稱自己要出差幾天,隨后從保險箱里取出現(xiàn)金塞進包里,準備出門避一避風頭。
突然,一群警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高峰,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協(xié)助調查,請你配合我們?!睅ь^的警察上前一步亮出證件,語氣嚴肅。
高峰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包,乖乖跟著警察上了警車。
半個小時后,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唐燁走了進來,在高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高峰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坐在自己對面的,正是剛解決完潤豐村危機的常務副縣長。
唐燁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高老板,你對我還有印象嗎?”
高峰不明所以地望著唐燁,心里滿是疑惑和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唐縣長,您……您認識我?”
唐燁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平靜:“看來高老板是貴人多忘事啊。數(shù)周之前,我們其實在你的煤窯見過一面?!?/p>
說完,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個透明塑料袋,里面裝著幾塊煤塊,推到高峰面前,“喏,這是當時從你們煤窯取的樣本?!?/p>
高峰盯著那袋煤塊,又看了看唐燁的臉,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記憶。
經(jīng)唐燁這么一提醒,他突然眼睛一瞪,震驚地指著唐燁:“你、你、你……你是當初陳麻子帶過來的那個臨時工!”
唐燁沖他比了個大拇指,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高老板總算想起來了啊?!?/p>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高峰頭上,他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隨即又被無數(shù)混亂的信息填滿。
唐燁當時為什么要冒充臨時工?
為了配合陳麻子把唐燁逼走,自己當時還做了偽證,誣陷唐燁在質檢單上擅自簽字!
還有,唐燁混進煤炭運銷公司,肯定不是為了體驗生活,而是早就盯上了煤窯的問題!
這個賤人!
之前是在扮豬吃老虎??!
想到這里,高峰的后背瞬間冒出冷汗,臉色也變得慘白。
唐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語氣恢復了嚴肅:
“高峰,我在運銷公司待了一段時間,查到了不少問題,都跟你的煤窯有密切關聯(lián)。
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愿意站出來,指證那些利用煤礦中飽私囊的不法分子,我可以向你保證,會幫你爭取從輕處罰?!?/p>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高峰的心理防線。
他既然認出了唐燁的“另一重身份”,就明白唐燁這次是有備而來,自己根本沒有隱瞞的余地。
他顫抖著吸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唐縣長,我跟您老實交代……我其實只是這個煤窯的代理人,真正的股東另有其人。我平時就負責煤窯的運營,賺來的利潤,大部分都要分給那些幕后股東?!?/p>
唐燁聞言,從桌上拿起一支筆和一張紙,“啪”地拍在高峰面前:
“股東都有誰,把名字、身份一五一十地寫出來?!?/p>
……
另一邊,楚偉明急匆匆返回縣委大院,直接走向縣長辦公室。
江安邦正坐在辦公桌前,雖然早已得知潤豐村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但還在等著楚偉明匯報詳細情況。
“江縣長,這次的事,必須得承認唐縣長有勇氣、有魄力、有擔當?!?/p>
楚偉明一進門就忍不住感慨。
“他擔心魯貴平受到刺激,先是讓所有警車、武警車輛全部退離現(xiàn)場,然后自己一個人上前,跟魯貴平面對面做思想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精準抓住了魯貴平的求生意識。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成功勸服魯貴平卸下身上的炸藥包、選擇投降,整個過程沒造成任何人員傷亡?!?/p>
江安邦微微頷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唐燁同志這次處理危機的方式很果斷?!?/p>
其實這次把事情交給唐燁,一方面是想試探他的能力;
另一方面,也是想讓他親身體驗一下大俞縣“民風彪悍”的一面。
可讓江安邦意外的是,唐燁竟然沒動一兵一卒,僅憑一張嘴就解決了這場可能釀成大禍的危機。
他心里暗忖:這個跨省交流來的干部,倒還真有兩把刷子。
“對了,按照唐縣長的意思,魯貴平雖然行事沖動,但也是事出有因,他還主動做了擔保,說不追究魯貴平的責任?!背ッ餮a充道。
這話一出,江安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滿是錯愕:“荒謬!鬧出這么大的風波,影響這么惡劣,怎么能不嚴肅處理魯貴平?唐燁同志這么做,未免也太兒戲了!”
楚偉明其實打心底里同情魯貴平的遭遇,忍不住替他辯解:“可魯貴平在最后關頭選擇放手,沒有造成實際傷害,這份理智還是值得鼓勵的……”
“最多只能從輕處理,不追究責任絕對不行!”江安邦打斷他,語氣堅定地說,“這是對法律的漠視,怎么能這么處理?”
等楚偉明離開后,江安邦越想越覺得不妥,干脆起身,徑直走向縣委書記歐錫業(yè)的辦公室。
“進來吧,請坐!”歐錫業(yè)抬頭看到是他,語氣平靜地招呼道。
江安邦坐下后,歐錫業(yè)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
江安邦卻沒心思喝,將茶杯放在茶幾上,開門見山:“歐書記,剛得到消息,唐燁同志圓滿化解了潤豐村的惡性事件,可他竟然決定不追究肇事者魯貴平的罪行,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歐錫業(yè)耐心聽完他的抱怨,才不緊不慢地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江安邦面前:
“安邦同志,我和唐燁第一次私下見面時,他就跟我提過咱們大俞縣煤炭行業(yè)存在諸多亂象,還提交了一份詳細的整改報告。
這份報告,我正準備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你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