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幾天里。
陳冬安經(jīng)常往洪老師家跑,就為了喝她煲的湯。
洪老師格外得意和上心。
上班之前先選擇食材,下班就變著法子熬煮各種大補湯。
“最近這身子骨感覺利索多了,主要還是你的功勞?!标惗卜畔聹?,滿意地朝洪老師點了點頭,眼神里滿是贊許。
洪老師笑瞇瞇地走到陳冬安身邊,順勢抓起了他的手,語氣帶著幾分撒嬌:“老陳,要是你愿意,我天天給你煲湯好不好?”
陳冬安心里咯噔一下,語氣帶著幾分敷衍:“天天煲湯,那多辛苦啊?!?/p>
洪老師搖了搖頭,笑著說:“這有什么辛苦的?只要是給你煲湯,我每天都覺得渾身是勁。”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陳冬安立刻給洪老師比了個“噓”的手勢。
洪老師一猜就知道是陳冬安的妻子打來的,只好癟了癟嘴,坐到對面的椅子上,拿起湯勺,眼神幽怨地望著他。
陳冬安臉上原本輕松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等陳冬安掛了電話,洪老師立刻好奇地問道:“老陳,出什么事了?”
陳冬安揉了揉發(fā)脹的腦袋,把面前的湯碗推到了一邊。
洪老師見狀趕緊追問:“怎么不喝了呀?”
陳冬安沒好氣地說:“喝什么喝!都喝出大事了!”
洪老師一臉不解:“喝個湯還能喝出什么問題來?”
陳冬安又氣又笑:“人命案算不算大事!頭疼?。∥依掀哦伎煳迨?,這幾天總說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一查,居然查出懷孕了!”
洪老師頓時瞪圓了眼睛,笑著打趣:“老陳,你可以?。≌媸抢袭?dāng)益壯!”
陳冬安聽得不耐煩,皺著眉打斷:“別在這說風(fēng)涼話了!都怪你那破大補湯,要不是喝了你的湯,能惹出這種麻煩事嗎?”
洪老師笑得前俯后仰,“老陳,別怪我打擊你。這孩子懷的是不是你的,還不一定呢!”
陳冬安不耐煩地說道,“滾蛋,胡說八道什么呢!”
洪老師還以為陳冬安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繼續(xù)笑著打趣:
“老陳,要不這樣,你讓嫂子把孩子生下來,之后過繼給我。咱們倆結(jié)婚,我這輩子本來就沒打算生孩子,到時候這孩子我肯定當(dāng)成親生的養(yǎng)?!?/p>
陳冬安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腦子已經(jīng)夠亂的了,你別添堵了,行不行!”
說完,陳冬安起身就往門口走,彎腰開始換鞋。
洪老師知道陳冬安最近心情煩躁,也不糾纏,拿起他的外套遞過去,依舊笑著說:“晚上記得早點過來??!”
陳冬安不耐煩地朝她擺了擺手。
沒說話,轉(zhuǎn)身推門就走了。
接下來,陳冬安再也沒有去洪老師家里喝湯。
……
距離高考只有一個月。
陳冬安來到縣一中體育館。
體育館中央搭建著一座舞臺。
舞臺上方懸掛著橫幅。
上面寫著:“奮戰(zhàn)迎高考,青春向未來——大俞縣二零零八年高考動員大會!”
主持人是一名身穿藍(lán)白校服的女學(xué)生,聲音清脆,渾身洋溢著朝氣蓬勃的活力。
一番開場白后,女學(xué)生溫和地邀請道:“下面有請縣教育局的領(lǐng)導(dǎo)上臺發(fā)表致辭!”
陳冬安昂首闊步,在眾人的掌聲中走到主席臺前。
拿起精心準(zhǔn)備的演講稿,用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話開口說道:
“今天!
我們在這里隆重舉行高考動員大會。
寒窗十二載,書山題海不足懼。
起早貪黑又何妨,一朝金榜題名上,不負(fù)寒窗苦讀忙。
四千三百個日夜期盼,此時該是你們策馬揚鞭,最后鏖戰(zhàn)闖雄關(guān)的時刻了……”
姜鐘文坐在臺下聽著陳冬安的致辭。
陳冬安的動員稿里幾乎每次都有這段話,起初聽著還挺新鮮,可久而久之,便覺得麻木了。
盡管陳冬安說的都是老生常談,卻還是把致辭稿講了足足半個小時。
望著臺下一張張青春的面孔,聽著陣陣熱烈的掌聲,他欣慰不已。
在他看來,縣一中的發(fā)展,他居功至偉。
雖說大俞縣經(jīng)濟(jì)貧困,但縣里的教育水平在全市并不處于墊底位置。
身為教育局長,有了這份政績,他便有了跟主管領(lǐng)導(dǎo)據(jù)理力爭的底氣。
即使是分管副縣長,此刻也只能坐在臺下,耐心地看他吹向沖刺的號角!
致辭結(jié)束后,學(xué)生代表上臺講話。
這位學(xué)生是他從豫省一所高中引入的。
經(jīng)過前幾次模擬考試,成績一直穩(wěn)定在全市前五名。
若不出意外,他絕對能考上水木大學(xué)或是燕京大學(xué),放在整個炎州市,絕對一個亮眼的成績。
這個孩子來大俞縣,可以作為縣狀元,出了成績之后,可以拿到各種獎金和補貼。
在他的操作下,教育成了一門生意。
會議結(jié)束后,陳冬安跟姜鐘文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場面話,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轎車。
就在這時,轎車旁另一輛車?yán)镒叱鏊膫€人,默契地將陳冬安圍了起來。
陳冬安驚訝地看著這幾人,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其中一人語氣平靜地說道:“陳冬安,我們是縣紀(jì)委的,請你配合一下?!?/p>
陳冬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條胳膊就被人架住了。
這一刻!
陳冬安的內(nèi)心又崩潰又有種莫名的解脫。
他其實早就有預(yù)感,總會有這么一天!
只是沒料到,剛參加完動員大會,紀(jì)委就直接對他采取了行動!
情緒上的巨大起伏,讓他難以接受!
“同志,我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嗎?”
“等會兒我們會跟你說明情況。”紀(jì)委工作人員臉色嚴(yán)肅地說道。
車廂里的氣氛壓抑得讓陳冬安心亂如麻。
轎車駛上高速,又行駛了兩個小時。
陳冬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大俞縣。
異地辦案!
看來,自己是兇多吉少了!
來到賓館,紀(jì)檢人員將一張信紙拍在他的面前。
“有什么問題,趕緊主動交代!”
陳冬安咬著筆桿子,寫了一段雞毛蒜皮的事情,打算應(yīng)付了事。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
兩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竟然是唐燁和馬然……
陳冬安的眼神瞬間聚焦,露出難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