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還以為那大漢是朝自己過來，正自奇怪，那大漢卻已經(jīng)折向了他身后的那張靠窗的桌子。

    二樓靠窗的有三張桌子，方形長(zhǎng)桌，靠在窗邊可以一覽下面的風(fēng)景，秦逍這桌和另一桌坐了人，窗邊恰好還剩下一張桌子。

    人其實(shí)并不是很多，秦逍先前和陳曦一路走過來，這條街上酒樓林立，許多酒樓人滿為患，秦逍特意挑選了這家客人稍微少一些的，圖個(gè)清靜，二樓擺了七八張不大的方形小長(zhǎng)桌，那大漢上樓前，連上秦逍這桌，也只有三桌坐了人。

    大漢徑自過去坐下，那小姑娘眼珠子溜溜轉(zhuǎn)，打量了秦逍兩眼，見秦逍也看著自己，姑娘立刻道：“看什么看？再盯著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br />
    秦逍倒想不到外貌甜美嬌小玲瓏的姑娘看起來天真爛漫，可是性情卻兇得很，兩人素不相識(shí)，開口就要挖眼珠子。

    大漢咳嗽一聲，沉聲道：“還不過來坐下?！?br />
    小姑娘瞪了秦逍一眼，這才過去在大漢對(duì)面坐下，秦逍自然也不會(huì)和她一般計(jì)較。

    “屠二叔，那幫家伙什么時(shí)候過來？”小姑娘過去之后，并沒有老實(shí)坐下，而是跳到椅子上，蹲在上面。

    大漢也不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的街道上，神色有些許凝重。

    很快，伙計(jì)送上來酒菜，大漢卻是讓伙計(jì)將小酒盅換成酒碗，打開酒壇封泥，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毫不猶豫，竟然一飲而盡。

    小姑娘卻是蹲在椅子上，雙手托腮看著大漢飲酒，見大漢又倒了一碗酒，笑瞇瞇道：“屠二叔，你今天要喝幾碗酒？”

    “你屠二叔喝酒何時(shí)論碗？”屠二叔笑道：“從來都是論壇，這第一壇酒開胃，第二壇酒入味，第三壇酒才恰到好處，再來最后一壇簌簌口，反正你今天準(zhǔn)備好四壇酒的銀子就好?！?br />
    “不行不行?！毙」媚镞B連擺手：“我是答應(yīng)請(qǐng)你飲酒，可沒有答應(yīng)你要飲這么多酒，這里的酒錢貴得很，到時(shí)候付不起賬，我可不管?！?br />
    屠二叔似笑非笑，淡淡道：“你何時(shí)缺過銀子？”

    他也不多廢話，又是連續(xù)幾碗下去，面色不變，如同飲水一般。

    蘇州大多數(shù)酒樓一壇酒是二斤的量，江南許多器物都講究精致小巧，即使是吃飯的碗，也比北方要小上許多，所以一碗也就裝上三四兩酒，一壇酒其實(shí)也就五六碗。

    大漢也不吃菜，一壇酒片刻間就見底，再次倒酒時(shí)，酒壇已經(jīng)空了，叫伙計(jì)又拿了一壇酒來。

    秦逍見那人屁股還沒坐熱，便要了第二壇酒，忍不住回頭去看，見那大漢正端起一碗酒，仰首一飲而盡，顯得十分豪邁，脫口而出：“好酒量！”

    那人抬頭，看向秦逍，見秦逍正回身看著自己，卻是微微一笑，抬起手臂，用袖口擦干胡須上的酒水，只是含笑向秦逍微微點(diǎn)頭，那小姑娘卻是轉(zhuǎn)過身，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秦逍，不無得意道：“你也知道我屠二叔酒量好？看來你也


    有些眼光?！碧种钢劐凶郎洗善垦b的桃花酒，嘲笑道：“你們大男人，喝什么桃花酒，桃花酒是女人喝的，只有女人和手無縛雞之力的臭書生才會(huì)飲桃花酒。”

    屠二叔皺起眉頭，責(zé)怪道：“不許胡言亂語?！毕蚯劐械溃骸靶⌒值苣姽?，我這侄女口無遮攔，沒有什么壞心，失禮之處，多多見諒。”

    “其實(shí)這位姑娘也沒有說錯(cuò)。”秦逍含笑道：“桃花酒的酒力太弱，與北方烈酒的酒力很有些差距。不過也不能說桃花酒就輸了給北方的烈酒，無論什么酒，都各有所長(zhǎng)?！?br />
    “愿聽高見！”屠二叔看著秦逍，似乎來了興趣。

    秦逍笑道：“不敢。桃花酒雖然酒力弱，但酒中飄香，這種酒最合適在江南這樣的錦繡水鄉(xiāng)，品嘗飄香美酒，觀賞瓊花芬芳，豈不是大大美事？不過桃花酒要是去了北方，就不大受歡迎了。譬如往西陵去，那里是苦寒之地，氣候寒冷，許多人都是以酒御寒，關(guān)外白酒純烈如火，一口酒下肚，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如果是桃花酒，那就絕無那樣的效果。”

    屠二叔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看來小兄弟似乎也是酒道中人？”

    “談不上談不上?！鼻劐兄t遜道：“和大叔相比，自愧不如?！?br />
    大漢三十六七歲年紀(jì)，比秦逍年紀(jì)大了許多，按照年紀(jì)，叫一聲大叔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屠二叔微笑道：“都說大唐最烈的酒在關(guān)外，西陵連幾歲孩童都能飲烈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br />
    “這倒不假?！鼻劐行Φ溃骸拔乙粋€(gè)朋友說，西陵七八歲的孩子飲烈酒也是常見的事情，而且他們喝的還是古城燒。西陵最常見的古城燒，一入口，剛到喉嚨就燒起來，酒水入肚，就像一條燒火棍捅入喉嚨里，那滋味一般人還真受不住?！?br />
    他從幼年時(shí)便開始飲酒抵御寒癥，酒水自然是越烈越好，其實(shí)今日飲這桃花酒，也無非是嘗試一番，比起自己在西陵飲的烈酒，桃花酒與水一般。

    “古城燒？”屠二叔眼睛一亮，道：“不瞞你說，我也喝過古城燒，那是朋友送的，入口當(dāng)真是痛快至極，只可惜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嘗過了。”嘆了口氣，不無惋惜道：“只可惜現(xiàn)在西陵被叛軍所占，想喝古城燒也不容易了?！倍似鹁仆?，一飲而盡，先前還喝的十分痛快，此刻卻有些意興索然，道：“一想到當(dāng)初那古城燒的滋味，這里的酒就沒滋味了?！?br />
    小姑娘笑瞇瞇道：“沒有滋味就不要喝了，屠二叔，今天咱們兩壇就夠了?！?br />
    屠二叔眼睛一翻，道：“正因?yàn)榫屏Σ粔?，才要多喝幾壇?！?br />
    小姑娘回頭瞪了秦逍一眼，道：“都怪你?！?br />
    秦逍也不理他，正在此時(shí)，忽聽得馬蹄聲響，屠二叔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立刻冷峻起來，向窗外看了一眼，沉聲道：“來了。菀瓊，待會(huì)兒你不要多說一句話，更不要輕舉妄動(dòng)?！?br />
    “知道了?！毙」媚锏溃骸拔揖彤?dāng)自己是啞巴?！?br />
    秦逍有些奇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