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里吃飯,傅懷義裝了一份給易云碩送去,順便問他樓上的情況。
“王老婆子出去買飯了,就潘宏大嫂在病房里。你外甥女沒喝上奶,她們給她喂了點水。護士讓她去買奶粉,不知道會不會買。”
“你不是說,她們打算喂米湯嗎?”
“對,王老婆子是這么說的?!?/p>
這么說的話,他外甥女能喝上奶才怪。
“一會兒你想辦法拖住她們,別讓她們給我外甥女亂喂東西,我們這兒快了?!?/p>
“成。”
午飯吃了,睡了一覺后,傅樂怡精神好了很多。
他們覺得不能等了,大人慢慢恢復(fù)了,孩子還餓著呢。
傅興偉沖傅懷義遞了個眼色,傅懷義點點頭,就從手提袋里拿出磁帶來,放進錄音播放機里播放。
潘宏還在喂傅樂怡喝湯,這時他倆都還沒意識到大事即將發(fā)生。
傅樂怡還好奇的看了一眼,以為傅懷義要給她放什么曲兒解悶兒呢。
直到,熟悉的聲音從錄音播放機里傳出來。
“生,我問過醫(yī)生了,今天生不下來就明天,明天生不下來后天就剖,一定要生。”
“那我就讓人給你大嫂安排手術(shù)了?”
“嗯,安排吧……”
潘宏端著湯碗頓時僵住。
第一個錄音,是潘宏去通知他老娘安排給他大嫂剖。
即便還沒到生的時候,孩子是早產(chǎn),他們依舊安排剖。
傅樂怡一臉怪異的看著潘宏,“大嫂也在這醫(yī)院里?”
此時潘宏已經(jīng)臉色蒼白,手也在抖。
傅樂怡繼續(xù)問:“你大嫂不是還有一個月的預(yù)產(chǎn)期嗎?好好的為什么要提前一個月剖?”
潘宏嘴皮子直哆嗦,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面,傅懷義把放完的磁帶取出來,開始放第二個磁帶。
第二個磁帶是潘宏與產(chǎn)房里的小護士交易的錄音,清楚的錄下潘宏讓小護士掩飾孩子的性別,他支付了一千塊錢的報酬。
這時,張芳芳盯著潘宏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戳成篩子。
“一千塊錢吶,哼,你還真大方?!?/p>
潘宏抖如篩糠,面色慘白。
傅樂怡那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卻還是問他,“潘宏,為什么要掩飾孩子的性別?我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潘宏哪里敢說?
大冬天的,他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
這時,第三個錄音也開始了。
“娘,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這是我親閨女啊,我不想換了?!?/p>
“潘宏,你是不是傻?親閨女有什么用啊,女兒都是賠錢貨,將來嫁出去還不定便宜誰呢。那么多家產(chǎn),你就甘心便宜別人???”
“我……我……”
“行了,別你你我我的了。這是我親孫女,我能虧得了她嗎?要實在不行,這孩子我不帶回去了,回頭讓你大嫂不要她了,丟給你們,讓你媳婦把他倆當雙胞胎養(yǎng)不就得了……”
要說前面兩個錄音聽完,傅樂怡還能裝傻。只要潘宏給個合理的借口,她就能欺騙自已去相信。
當?shù)谌齻€錄音聽完后,她還能相信他嗎?
不,不能了,她不能自欺欺人了。
傅樂怡不敢相信的看著潘宏,她感覺有一只大手扼住了自已的咽喉,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終于,在快要窒息時,她咬著牙,吼出來。
“潘宏……”
潘宏全身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怡,媳婦?!?/p>
“為什么?我問你為什么要換了自已的親骨肉,為什么?”
質(zhì)問他的時候,傅樂怡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張芳芳想去安慰她,都被傅興偉攔住了。
“芳芳,讓她自已處理?!?/p>
他們總不能護著她一輩子。
她要是自已處理不了,他們再出手不遲。
“媳婦,你別生氣。我……我沒想著要把我們的女兒送走,剛才的錄音你也聽到了,我只是把她暫時送去我大嫂身邊,過幾天我就會把她接回來的?!?/p>
半天了,她還沒見過她的女兒呢。
聞言她顧不得跟潘宏算賬,著急忙慌的說:“快,快去把我女兒抱回來?!?/p>
大伙兒才恍然大悟。
找他們算賬晚一點兒沒關(guān)系,把孩子抱回來要緊。
孩子還餓著呢。
傅興偉留下來,張芳芳跟傅懷義一起上樓去抱孩子。
潘宏見狀,擔心他們打起來,也趕緊爬起來跟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傅興偉和傅樂怡兩個人。
傅興偉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她哭。
過了一會兒,他才遞過帕子開口問她,“你打算怎么辦?”
傅樂怡抽泣著,一邊拿帕子擦眼淚,一邊搖頭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不知道?那你能當這事沒發(fā)生嗎?”
傅樂怡想了一下,還是搖頭。
隨后又問他,“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傅興偉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是的,上次你媽和阿義去潘宏老家接你,聽到了你婆母和她大兒子的對話。他們留你在鄉(xiāng)下,是為了好在鎮(zhèn)上衛(wèi)生院操作換你的孩子。你沒有身體不舒服,是鎮(zhèn)上的醫(yī)生故意那么說的?!?/p>
傅興偉一口氣跟她說了很多,從她婆母故意對她好開始。
所謂的對她好,讓她天天吃雞,其實是想把孩子喂大,讓她生不下來,到時候好剖腹產(chǎn)。
因為剖腹產(chǎn)會打麻藥,打了麻藥后,她會昏睡過去,這樣他們方便換孩子操作。
說完后,傅樂怡停止了哭泣,一聲不吭的坐在床上,回想著今年天氣格外的熱,潘宏攛掇她回他老家避暑開始。
一切的一切,從頭捋下來,發(fā)現(xiàn)好多不合理之處。
以前她想不通的,她覺得奇怪的事,現(xiàn)在都明了。
其實,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很多不對的地方,比如她每次打電話她婆母都得跟著,接電話她婆母也會跟著。
說著是擔心她,其實是擔心家里人讓她回去。
只是那時她刻意的去忽略的一些細節(jié),想著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日子還得過,她不愿意去把人想得太壞。
想著這些事,傅樂怡再次泣不成聲。
傅興偉沒有指責她,也沒有催促她立刻做出決定,只安靜的坐在旁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