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墨錦川斂了笑,好看的劍眉微微皺著。
暗一偷偷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林將軍連靖國公府的門都沒進(jìn)去,帶的東西也被國公府的護(hù)衛(wèi)給丟了回來,已經(jīng)打道回府了?!?/p>
“竟有這種事?”宋言汐放下筷子,嘴角的笑險些壓不住。
前夜剛被人打出來,今天就厚著臉皮上門,真不知道該說他蠢笨如豬,還是夸他對莊詩涵一往情深。
墨錦川放下筷子,神色淡淡,“靖國公是個急脾氣,戎馬半生又只得這一個女兒,沒一怒之下打死他已經(jīng)是賣父皇面子了?!?/p>
他說著,掀眸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暗一。
暗一只覺得后背猛地一涼,趕忙道:“宋姑娘,屬下送您回去?!?/p>
主子那眼神,太嚇人了,他保證回去對著墻喊一百遍宋姑娘,明日再見宋姑娘時絕不會結(jié)巴。
“好。”宋言汐放下筷子起身。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暗一突然改了稱呼,但是這個稱呼,她很喜歡。
不是誰的妻,也不是誰家夫人,而是宋家女——宋言汐。
從聚味齋后門離開時,宋言汐看向馬車旁滿臉欲言又止的暗一,估摸了一下時辰道:“今夜子時差人來接我?!?/p>
“姑娘可否方便?”暗一按捺下激動問。
林庭風(fēng)在外丟了那么大個面子,回去少不得要跟她算舊賬,她能找到機(jī)會脫身嗎?
況且,他們二人又是夫妻,林庭風(fēng)萬一要歇在她院中……
暗一趕緊掐了自己一把,不敢深想。
他怕萬一自己烏鴉嘴,一語成讖,自家主子會瘋。
他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前日夜里主子得知宋姑娘有意與林庭風(fēng)和離后的反應(yīng)。
當(dāng)著宋姑娘的面,連唇角都沒掀一下的人,在她離開之后,坐在書房看著兵書,那嘴角壓不下去不說,連說都拿倒了。
最后還是他實在看不下去,借著宋言汐說要早睡的由頭,才成功將人送回了臥房。
宋言汐提起裙擺上馬車,頭也不回道:“這幾日的針不能斷?!?/p>
否則的話,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為墨錦川治療的這段時間,他們交談雖不多,她卻能感受的到他迫切想要痊愈的念頭。
為了能重新站起來,他積極地配合著她的治療,從不質(zhì)疑,再苦再疼也沒吭過一聲。
光是沖著他這股韌勁,她也一定得治好他!
*
靈犀閣,宋言汐的房門外,一身戾氣的林庭風(fēng)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攔在門口的竹露臉上。
“賤奴,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阻攔本將軍?”
林庭風(fēng)是個武將,這一巴掌又用了十足的力氣,哪怕竹露是習(xí)武之人都難以招架,整個人直接朝著一側(cè)摔去。
她的小身板狠狠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緊接著嘴巴一張嘔出一口血來。
“竹露!”竹果目齜欲裂,想沖過去扶她,又怕林庭風(fēng)會趁機(jī)強(qiáng)闖進(jìn)去。
兩個姐姐不會武,這一巴掌要是落在她們身上,肯定扛不住的。
要是讓將軍知道姑娘并不在屋內(nèi)……
竹果冷沉著小臉,暗暗下定了決心。
今日她們就算是被打死在這里,也絕不讓開半步。
林庭風(fēng)看著一動不動的竹果,眼底殺意更甚,“你找死!”
他從前是不打女人的,可宋氏身邊的丫頭,個個心有反骨竟敢以下犯上。
“來人,把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賤奴給我拖下去,活活打死!”
幾個家丁對視一眼,一擁而上。
兩根竹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今日就算是暴露武功,被將軍的人活活打死,也決不能讓他們闖進(jìn)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緊閉的房門被人一把拉開,露出宋言汐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來。
看著院子里眾人這似曾相識的架勢,宋言汐不由地冷笑,“怎么,將軍這是又來捉奸了?”
林庭風(fēng)擰眉,“宋氏,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想來母親是沒告訴將軍了?!彼窝韵叱鲩T,目光落在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竹露身上時,一瞬變得冰冷。
她大步走進(jìn)去,冷聲問:“誰打的?”
方才被打時沒哭,臉疼得仿佛要裂開也沒哭,可聽到宋言汐的這句關(guān)心,竹露哭了。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人心都快碎了。
她癟癟嘴,聲音委屈道:“姑娘,是將……”
“是本將打的?!绷滞ワL(fēng)冷著臉打斷她。
他看著宋言汐,語帶訓(xùn)斥,“身邊伺候的丫鬟如此不懂規(guī)矩,真不知道你這個當(dāng)家主母到底是如何做的?!?/p>
“那將軍為何不休了我?”宋言汐轉(zhuǎn)身問,清冷的眸間帶著凜凜寒意。
不等他回答,她又問:“想來詩涵郡主定然能當(dāng)?shù)煤芎茫瑢④娫趺床悔s緊將人娶進(jìn)門為正妻呢?”
“是不想嗎?”
宋言汐每問出一句,林庭風(fēng)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到最后那眼神幾乎能吃人。
他差點就脫口而出說:“若不是你沒死,本將怎會委屈詩涵為平妻?”
這些話,林庭風(fēng)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他陰沉著臉,轉(zhuǎn)而向竹果竹露發(fā)難,“你院中這兩個丫頭以下犯上,竟敢不將本將軍放在眼里,你若是教不好,本將不妨替你教教她們到底該怎么做奴才。”
兩根竹趕緊跪下,齊齊道:“姑娘方才都睡了,將軍硬要我們將您喊出來。”
身為宋言汐的陪嫁丫頭,她們一心護(hù)主,就算是對簿公堂也不能算是錯。
最多,只能說她們愚忠,不懂得靈活變通。
林庭風(fēng)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冷沉的目光落在宋言汐肩上的披風(fēng)上,眼神一瞬變得陰鷙,“你方才果真在屋中睡覺?”
宋言汐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昨日染了風(fēng)寒還未好,吃過飯便歇下了?!?/p>
“是嗎?”
兩人視線對上,宋言汐清亮的眼神中沒有半分心虛。
可他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想到林老夫人曾暗示過他,宋言汐對他不忠,他頓時篤定她剛才肯定不在屋中!
林庭風(fēng)只覺得自己腦袋綠的厲害。
這個賤人,她怎么敢?!
林庭風(fēng)漲紅著臉,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很快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也顧不上什么丟不丟人,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下了宋言汐身上的披風(fēng)。
嘴里怒喝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