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言汐開口,安王妃又很是善解人意道:“瞧我,永安郡主剛回京不足一月,還未曾得空好好歇息。
喝茶什么的都不當緊,你且在家好生歇幾日,待哪日天公作美我再帶上我家那皮猴子,到你的郡主府討杯水喝?!?/p>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別提,這個人還是堂堂安王妃,不久后兩人便會成為妯娌。
于情于理,這個面子宋言汐都得給。
她回以微笑,點點頭道:“臣女恭候大駕?!?/p>
安王妃和善地笑笑,帶著一眾女眷往外走。
知曉華陽長公主這是存心支開他們,要清算方才的事,一眾夫人小姐腳步飛快,生怕慢一步就聽了什么不該聽的。
唯有一人,腳步顯得不緊不慢,很快便與眾人拉開了距離。
看著走到面前停下的白月薇,謝婉君同宋言汐介紹道:“這位是戶部白尚書家的嫡女,郡主之前想來應(yīng)該見過?!?/p>
宋言汐點點頭,確實覺得這張臉看上去有些眼熟。
沒等她開口,白月薇冷著臉道:“郡主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才是常事?!?/p>
察覺到她散發(fā)出的隱隱敵意,宋言汐不免皺眉。
她并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白小姐。
若論起來,她的父親白安陽此前還“幫”了她不少,兩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即便不至于一見面就過分熟絡(luò),卻也不至于橫眉冷對。
一旁的謝婉君亦是覺得奇怪。
她平日里鮮少出門,但此前幾次碰面,只覺得白家這位嫡女蕙質(zhì)蘭心,是個守規(guī)矩的聰明人。
怎么今日……
白月薇原本想直接離開,可一想到宋寶珠方才狼狽的模樣,實在是忍無可忍,冷聲問:“方才那位宋小姐,與郡主是何關(guān)系?”
聽她提到宋寶珠,宋言汐猜到其中癥結(jié),直言道:“今日之事,非我所為。”
除此之外,連一句多余的解釋都沒有。
白月薇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她,似乎是想看出什么端倪。
可除了坦然外,別的什么也沒有。
她抿著唇,福了福身道:“是臣女失言,冒犯了郡主,臣女告退。”
兩人擦肩而過時,宋言汐輕聲提醒道:“白小姐,心善是好事,可若不慎被人當了筏子,反倒會引火燒身?!?/p>
白月薇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謝婉君擰眉道:“這位白小姐,倒是個直率性子?!?/p>
她說著話,只覺得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正對上墨凌軒那雙陰測測的眸子。
兩人夫妻多年,只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在想什么。
謝婉君不解。
他又在不爽什么?
宋言汐亦是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視線的主人是墨錦川。
自從回了京,這廝的臉皮是愈發(fā)厚了。
從前在人前時多少還有有些顧忌,如今竟是全然不管了。
她有時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也同她一般,死過一次,所以諸多的事情才這么無所顧忌。
可看他平日里的表現(xiàn),又不太像。
反倒更像是,單純的臉皮厚……
華陽長公主將兩個侄兒的表現(xiàn)看在眼里,不由冷哼了一聲,“沒出息。”
墨凌軒迎上她的目光,涼涼一笑道:“姑母,侄兒這身體,也確實出息不起來?!?/p>
“你!”華陽長公主臉色驟然一沉。
她素來不喜他,此事在宮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眼下當著外人的面,該給的面子,得給。
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華陽長公主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凌軒,不可妄自菲薄。
你父皇特意安排了永安為你調(diào)養(yǎng)身體,你好生配合著吃藥,痊愈不過是時間問題?!?/p>
她余光掃了眼墨錦川,反問道:“錦川的腿傷如此重,都能重新站起來,你又有何不能?”
墨凌軒扯出一抹笑,干干道:“如此,侄兒就先謝過姑母吉言了?!?/p>
華陽長公主也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謝本宮作甚,真要些,也該謝為你治病之人?!?/p>
她話鋒一轉(zhuǎn),問:“永安,老三媳婦方才說,你是為還清永川侯生養(yǎng)之恩,是為何意?”
宋言汐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跪下。
正要開口,就聽墨錦川淡聲道:“姑母不喜人跪來跪去的,站起來說話?!?/p>
聞言,宋言汐并未動作。
華陽長公主本就看她不爽,眼等著挑她錯處,沒必要為著這點小事讓她抓個把柄。
一個不敬尊長的罪名扣下來,她可吃不消。
再說她本就是長輩,又對墨錦川有大恩,便是跪她一跪又何妨?
左右算不得吃虧。
宋言汐這般想著,余光就瞥見墨錦川兩步上前,一掀衣袍便要在她身側(cè)跪下。
“且慢!”
“混賬!”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擔憂,一個是恨鐵不成鋼。
華陽長公主剜了眼宋言汐,冷著臉道:“起來吧,跪來跪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刻意刁難你?!?/p>
“謝長公主殿下。”
“你該謝的,可不是本宮。”
怒其不爭地瞪了眼墨錦川,華陽長公主冷聲道:“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言汐站起身,簡單明了的將那日的情況說明,連同竹枝失手燙了宋懷恩,以及言卿扇了他一巴掌之事盡數(shù)說明。
與其藏著掖著等華陽長公主差人去查,倒不如直率些。
畢竟宋懷恩身上的傷,做不了假。
她只需差人去蓮園走一趟,便什么都清楚了了。
聞言,華陽長公主臉色不免怪異。
她試探問:“言卿當真動手打了宋懷恩那廝?”
宋言汐:“臣女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點隱瞞?!?/p>
華陽長公主忽地笑了,一邊笑一邊道:“不愧是言家的女兒,有言老爺子當年追著皇兄揍的氣勢?!?/p>
聽到她這么說,院內(nèi)幾人的臉色有些微妙。
不愧是言老爺子,竟敢追著當今陛下揍。
普天之下,有此膽量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宋言汐雖然沒聽老爺子提起過此事,卻絲毫不懷疑華陽長公主這番話的真實性。
她甚至覺得,她的用詞相對委婉。
既然今日之事注定無法善了,與其等到宋懷恩惡人先告狀,倒不如她自己來。
左右不孝這個罵名,她是背定了。
迎上華陽長公主探究的目光,宋言汐直言道:“不瞞殿下,臣女今日之所以擅自帶宋寶珠前來,皆因此前永川侯寫下和離書之事所提的要求?!?/p>
“和離,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