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乾老,別言過其實嘛。秦云東并不能算無組織無紀(jì)律吧,上一屆鐘書記是明確給他授權(quán)的。臨江市是改革示范區(qū),享受了不一樣的待遇是正常的,談不上獨立王國?!?/p>
湯維漢當(dāng)然不是想保護秦云東。
如果是別的干部,湯維漢或許就睜一眼閉一眼,任由鮑乾清做決定。
但鮑乾清針對的是秦云東,湯維漢就必須要說兩句話。他還寄希望秦云東能為他帶來出色的政績,怎么能任由鮑乾清隨意處置。
“老湯,時移世易,他秦云東總不能仗著上一屆的承諾對抗這一屆的班子吧?那我們的權(quán)威何在。雖然秦云東能干,但千里馬不能被駕馭那就是野馬,不服從命令,不聽指揮,他的問題不解決,其他人就有樣學(xué)樣,全省干部隊伍怎么帶?”
鮑乾清陰沉下臉,不再對湯維漢和顏悅色。
湯維漢沉默著看文件,心里卻暗自吃驚。
鮑乾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情,看來是真的動怒了。
“鮑乾老,上級宣傳部門已經(jīng)下了通知,秦云東再次獲得全國優(yōu)秀干部的稱號,此時你要調(diào)整他,那就意味著和上級不同調(diào),萬一秦云東去龍都領(lǐng)獎是吵吵,你我都很被動啊?!?/p>
湯維漢不想得罪鮑乾清,只能好言相勸努力緩和氣氛,希望鮑乾清能達成妥協(xié)。
鮑乾清一楞。
他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
細問下來才知道是省報和上級聯(lián)合做的活動,不用經(jīng)過省宣傳部審核。
鮑乾清氣得翻白眼。
沒想到秦云東還暗藏這一手牌。
他雖然急于拿下秦云東,但還不至于敢和上級對抗。
湯維漢看鮑乾清沒詞了,馬上提出自己的建議。
“鮑乾老,如果你想控制住秦云東也不是難事,只要控制他的作為,分走他一部分權(quán)力就行了嘛。”
“你具體說說?!?/p>
鮑乾清忽然覺得湯維漢并不簡單,提出的建議非常具有實操性。
“調(diào)走秦云東會鬧出很多風(fēng)波,萬一把咱們省的搖錢樹砸毀了,你我都無法交代。我建議調(diào)走何鑄和紀(jì)委書記小莫,另外派一個市長和紀(jì)委書記去臨江市。有了這兩個人的制約,秦云東就像是被帶上了嚼子,想撒歡也沒那么方便了?!?/p>
這是一個退而求其次的好主意。
鮑乾清不得不承認湯維漢這一計很妙。
老虎沒了爪牙,老鷹沒了羽翼,還能有什么威脅。
“既然湯書記已經(jīng)說了,我遵照執(zhí)行就是了?!?/p>
鮑乾清腦子里很快就想到兩個最合適的人選。
讓趙祥國去做臨江市的市長,讓中山市紀(jì)委書記樊向陽對調(diào)到臨江市。
趙祥國和樊向陽都和秦云東有恩怨,他們?nèi)チ伺R江市,秦云東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下午,臨江市。
秦云東送走了葉安妮和秦父秦母,這才回到辦公室。
他還沒有坐下,夏豐就緊張兮兮地匯報。
“秦書記,何市長已經(jīng)找過你兩趟了,看他的樣子很兇,像是碰到什么不高興的事了。”
“老何又怎么啦?”
秦云東用疑惑的眼神看夏豐。
“不知道啊,我問他,他不說,黑著臉就走了?!?/p>
“這些知識分子啊,脾氣和女人一樣,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秦云東嘆口氣,隨手拿起座機聽筒給何鑄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何鑄就連珠炮似的發(fā)泄怒火。
“秦云東,你真是個笑面虎,我拿你當(dāng)朋友,誰知道你在利用我,現(xiàn)在看我沒有利用價值就想把我一腳踹走,真是無恥!”
“哎,哎,老何,你先別著急罵,我還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總要先列舉我的大罪再罵痛快吧?”
秦云東把兜里的瓜子抓出來放在桌子上。
雖然何鑄說得很難聽,但秦云東并沒有當(dāng)回事,這幾年合作下來,何鑄偶爾也會大呼小叫,秦云東都習(xí)慣了。
“老何,我懷疑你更年期到了,有空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你這潑婦罵街似的,太有損形象了。”
秦云東邊嗑瓜子,邊拿何鑄取樂。
“玩去吧你!我問你,為什么要調(diào)我走?”
“調(diào)你走?誰調(diào)你走,你要調(diào)到哪里?”
秦云東嗑瓜子的手停住了。
“別裝了,我要調(diào)回省發(fā)改委做閑職,你作為臨江市一把手難道不知道?”
何鑄壓根不信,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
“天地良心,老何,我真不知道。是誰通知你的?”
秦云東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還能有誰,組織部唄,他們說是征求我的意見,其實就是讓我準(zhǔn)備滾蛋?!?/p>
何鑄發(fā)覺秦云東的語氣不對,似乎真不知道,他的火氣也小了很多。
“老何,你先消消氣,我問問是怎么回事,回頭再給你打電話?!?/p>
秦云東掛斷電話,抓起瓜子想了想,突然抓起茶杯就甩了出去。
啪!
茶杯砸在墻上,碎片四下飛散。
“這個老不死的……”
秦云東咕噥了一句,向夏豐揮揮手讓他出去,緊跟著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夏豐還沒有見過秦云東發(fā)這么大的火,馬上轉(zhuǎn)身就走,出了房間小心臟還在怦怦亂跳。
正在此時,蔣廉匆匆走過來。
“小夏,秦書記回來了嗎?”
“正在屋里發(fā)脾氣呢……”
“不要讓別人進來?!?/p>
蔣廉似乎并不意外,他叮囑夏豐一句,推門走進房間。
秦云東背靠坐椅正瞇著眼聽電話,看到蔣廉進來只是點點頭。
蔣廉看到地上的碎茶杯,用腳將碎茬踢到墻根。
他心里很震驚。
秦云東對自己的去留似乎并不在意,一直都保持很平和的態(tài)度。
沒想到他會為了何鑄發(fā)這么大的火。
“不用解釋了,我對你們繞過我調(diào)動何鑄同志的行為非常不滿,同時我正式表態(tài),我堅決反對你們這么做。如果你們一意孤行,我將向上級抗訴!”
秦云東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
“奶奶個爪,居然欺負到我的頭上了?!?/p>
秦云東冷笑一聲,一拳砸到桌子上。
“看來你是知道何鑄要被調(diào)走的事了?!?/p>
蔣廉坐下時遞給秦云東一支煙。
秦云東搖搖手沒有接煙。
“我被老何罵了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剛才向組織部求證,還真有這么回事。你來肯定也是為了這事吧,你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