髠夜色已深坤寧宮籠在這沉寂的夜色中顯的格外莊嚴(yán)肅穆。
此時坤寧宮的佛堂里佛音裊裊,檀香絲絲縷縷飛出鶴身香爐,落在了佛龕前坐著的陳太后身上。
迦南小心翼翼侯在一邊,掀起了香爐的蓋子,往里面又添了一勺新香。
陳太后緩緩閉上眼,嘴里念著大悲咒,一顆心卻根本安靜不下來。
陳家似乎這一次將蕭澤得罪狠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竟然糊涂到在窯子里找女人送給皇帝。
又加上韻嬪得了嬰兒面,這不就是要置皇帝于死地嗎?
如今她都沒辦法在皇帝面前說什么,畢竟這一次陳家送進(jìn)來的人差點要了皇帝的命。
接下來皇帝必然還有更厲害的手段等著陳家。
“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陳太后不禁低聲呢喃了出來,臉色陰沉的厲害。
她與皇帝的關(guān)系似乎陷入了死局。
也是自己該死,用這樣的法子想要控制皇帝的意圖太過明顯,如此一來她和皇帝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會有絲毫的緩和。
原本以為蕭澤這一次得了嬰兒面,必然會死去,可沒想到又活了過來。
那蕭澤是有兩把刷子的,可她陳太后在前朝后宮中斗死了那么多賤貨,熬死了那么多宮嬪,最后帶著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登基,她做的已經(jīng)太好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焦慮萬分。
“娘娘有人求見?!币粋€宮女匆匆走了進(jìn)來,跪在了陳太后的身邊稟告。
陳太后不耐煩道:“哀家這些日子只專心禮佛,沒別的想法,后宮其他大小事務(wù)應(yīng)該去問問皇后?!?/p>
一邊的迦南卻上前一步,大著膽子道:“太后娘娘,深夜來訪之人,必然有重大事情要商量,不妨召見一下,看看對方有什么意思要說?!?/p>
迦南是陳太后身邊的老人了,關(guān)鍵時刻說話也是有用的。
陳太后聽了迦南如此一說倒是來了興趣,沖一邊傳話的宮女道:“帶進(jìn)來,去書房。”
傳話的宮女忙應(yīng)了一聲,急匆匆走了出去。
迦南小心翼翼扶著陳太后站了起來,主仆兩個來到了坤寧宮的書房。
坤寧宮的書房僅次于皇上的藏書閣,房間里的格子大部分都密密麻麻擺著佛經(jīng),到處都是。
陳太后那么喜歡熱鬧的一個人,卻在如今突然轉(zhuǎn)性。
太后一定要保持低調(diào),免得給陳家?guī)硇碌穆闊?/p>
宮女匆匆?guī)нM(jìn)來一個人,迦南和陳太后抬眸看去,主仆兩個具是愣在了那里。
竟是漣漪宮的婉嬪娘娘?
在看到鄭婉兒的那一瞬間,陳太后頓時心中了然,緩緩抬起手沖其他的宮女?dāng)[了擺手。
迦南忙將屋子里服侍的人統(tǒng)統(tǒng)帶了出去,此時書房里只剩下了鄭婉兒和陳太后。
鄭婉兒撲通一聲,跪在了陳太后的面前,雙手舉起了一個雕刻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她將盒子高高舉過頭頂,也不敢看陳太后,只是提高了幾分聲音道:“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p>
“臣妾家里有一柄祖?zhèn)鞯挠袢缫猓⒕唇o太后娘娘?!?/p>
陳太后登時愣了愣神,不禁笑了出來,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后,聲音漸漸冷下來幾分。
“呵!當(dāng)真是稀奇啊稀奇!你從哪里看得出來哀家現(xiàn)在很需要一柄普普通通的玉如意?”
陳太后唇角含笑,眼神冰冷,念佛之人的慈悲一旦冷了下來,變成了地獄里來的吃人羅剎。
“你是來孝敬哀家的,還是來消遣哀家的?到底有什么目的?說!”
陳太后低聲呵斥了出來,鄭婉兒頓時臉色發(fā)白,更是跪趴在陳太后面前瑟瑟發(fā)抖。
鄭婉兒哭了出來:“太后娘娘,還求太后娘娘替婉兒做主??!”
陳太后倒是愣怔在了那里,眸色微微一閃:“做主?呵,你當(dāng)哀家是你的什么?憑什么替你做主?”
鄭婉兒已經(jīng)走投無路,此時她硬著頭皮朝著陳太后跪行了幾步,整個人卻趴跪在陳太后面前。
她仰起頭死死揪住了陳太后的衣角,眼睛都紅了幾分。
“她們害死了臣妾的娘親,搬空了臣妾的漣漪宮,她們欺人太甚,逼迫得人太緊,她們是將臣妾往死里逼??!”
鄭婉兒頓時嚎啕大哭了出來,陳太后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她死死盯著面前的鄭婉兒,一字一頓道:“她們是誰?”
鄭婉兒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了陳太后,有些話不吐不快。
“純貴妃娘娘,今天借著給家父過壽的機(jī)會,竟是仰仗著皇上害死臣妾的生母。”
“鄭如兒之前未出閣時是臣妾的嫡姐,她是個什么樣的人,臣妾一清二楚?!?/p>
鄭婉兒說得話有些急,竟是咳嗽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才平復(fù)了下來,繼續(xù)道:“鄭如兒生性懦弱,單純愚鈍,從未有如今這樣的鋒芒和計謀。”
鄭如兒抬眸看向了陳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懷疑鄭如兒與寧妃勾結(jié),弄權(quán)于后宮,其罪當(dāng)誅!”
“寧妃?”陳太后眸色一閃,眼神里的鋒芒再也壓不住了。
鄭婉兒瞧著陳太后的表情變化,登時懸著的一顆心緩緩落了地。
陳太后果然恨著寧妃,既如此不防推波助瀾。
鄭如兒從什么時候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從她離開冷宮,從她在養(yǎng)心殿里冒死服侍,從她借著給父親過壽的名義,直接逼死了她的生母。
不,這絕對不是純貴妃那個蠢貨一個人能想出來的招數(shù)。
如今合宮上下,只有寧妃和她走得近。
說來也是巧合,每一次寧妃出事兒,也是純貴妃步步上位的好時機(jī)。
若說一次兩次是巧合,這么多次怎么可能是巧合?
“太后娘娘,單單一個純貴妃娘娘就仰仗著錢家的財脈,為所欲為。若是加上寧妃娘娘肚子里的皇嗣……”
鄭婉兒再沒有往下說,后面的話陳太后能猜得出來。
陳太后上一次同蕭貴妃利用薩滿巫師差點兒殺了寧妃,兩個人到底結(jié)了梁子。
鄭婉兒知道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才是一劑猛藥。
陳太后死死盯著她的臉,突然冷冷道:“來人!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