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齊皇族太廟祭祀先祖的日子。
每到入冬時分,皇族蕭家都會在冬初日祭祀先祖。
這一天正是蕭家從建安起兵北上的日子,也是齊太祖建功立業(yè),開拓疆土的日子。
故而這一天便定為祭祖日,一年有兩次祭祖,一次是冬初日,另一次是在初元日,其他特殊的日子也會在太廟舉行。
榕寧如今已經(jīng)是四妃之一,自然是要跟隨王皇后等人去太廟祭祖的。
她的肚子越發(fā)大了幾分,胎兒已過了三個月長得很快。
榕寧許是之前守皇陵的時候,居住的條件不是很好,受了冷凍,故而特別畏寒。
綠蕊已經(jīng)換了兩個湯婆子,又準(zhǔn)備了兩個放在了小鐵籠里,隨身幫榕寧帶著。
一行人準(zhǔn)備好后,蘭蕊扶著榕寧走出了玉華宮,踏上了外面的步輦。
幾人一直來到了養(yǎng)心殿前的小廣場上。
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純貴妃也乘著步輦與榕寧前后腳趕到。
純貴妃這些日子心情還不錯,報了母親的仇,在宮中也沒受什么太多的窩囊氣。
她如今越發(fā)臉頰白皙,明眸皓齒。只是那條腿還瘸著的,除了這個整個人倒越發(fā)添了幾分少女般的純真風(fēng)韻。
榕寧穿了一件玫紅色錦裙,外面罩了一件白狐裘大氅。
雖然已經(jīng)懷了幾個月的身孕,可是那臉頰倒也吃出了嬰兒肥,更多了幾分少婦的風(fēng)韻。
純貴妃下了步輦,上前走了幾步抓緊了榕寧的手。
“這么冷的天出來做什么?去同皇帝說一說大可不去,你去祭的什么祖,還不如回你的暖閣里待著?!?/p>
榕寧輕輕捏了捏純貴妃的手,讓她謹(jǐn)言慎行,低聲笑道:“姐姐切莫再說,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編排姐姐呢?”
“我這些日子也在那榻上躺的有些疲乏,出來走動走動?!?/p>
純貴妃點了點頭,抬眸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這天怕是要下雪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她的眼神微微愣怔,想起了當(dāng)初入宮的時候,也是在初冬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進(jìn)宮的。
那個時候她還是懵懂無知的少女,穿著一件艷紅色的襖子,白狐風(fēng)毛襯托著她嬌艷無比的臉,只那一刻便將蕭澤迷倒了去。
她也在漫天的風(fēng)雪中看到了蕭澤這位年輕的君主。
一顆心便像小鹿一樣跳了起來,從此以后心無旁騖地?fù)涞搅诉@位無情帝王的身上,不想后來會落得如此對待。
純貴妃緩緩搖了搖頭,將那不該有的懷念盡數(shù)拋去。
她抓住榕寧的手,兩個人親熱地說著話,不多時又一行人走了過來。
梅妃扶著孫嬤嬤的手走下了步輦,她的肚子看起來更大一些,走路也有些吃力。
純貴妃低聲笑道:“瞧瞧那肚子都已經(jīng)向兩邊溢開了,一定是個女孩。倒是妹妹的肚子尖尖的,怕是個小子呢?!?/p>
榕寧忙輕聲笑道:“可別讓她聽著了,如今梅妃心里頭巴巴的想要生個兒子,聽了你這話生了氣,不定怎么和你鬧呢?!?/p>
“呵,”純貴妃冷笑了一聲。
梅妃朝著榕寧這邊緩緩走了過來,眉眼間依然是那個溫柔可人的模樣。
只是梅妃娘娘的歲數(shù)到底是比榕寧大了幾歲,又加上懷了二胎,身子遲鈍的厲害,特別是臉上都有一些暗斑。
以往梅妃還占了幾分孤傲清冷的姿色,此番同尋常的婦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梅妃也很著急自己臉上的暗斑,不曉得求了多少的大夫,還尋了一些民間的偏方,都治不好她臉上的這些暗斑。
她抬眸看向了面前榕寧清麗可人的容顏,一顆心頓時沉了沉。
同樣都是懷了孩子,為何榕寧懷了個孩子越懷反而越漂亮?
反觀她自己,這些日子孕吐吃不下東西,如今小腹處的皮膚毀得七七八八,連臉都被毀了。
這個孩子當(dāng)真是來要命的,不是報恩的。
梅妃瞧著榕寧的臉色頗有些激動,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xiàn)。
她抬起手輕輕握著榕寧的另一只手笑道:“這些日子一直惦記著妹妹的身子,本來是想要去妹妹的玉華宮同妹妹敘敘舊,順道看望妹妹?!?/p>
“可不想我這身子實在是沉得很,便是躺在床上都動不了的,妹妹近些日子可好?”
榕寧笑道:“我同姐姐一樣,懷了身子的大抵都是這個樣子吧,我也有些遭不住躺在了榻上便睡著了。”
梅妃笑了笑松開了榕寧的手,定了定話頭道:“妹妹這些日子調(diào)養(yǎng)的倒是挺好的,不知是誰給妹妹開的方子?”
隨即梅妃捂著唇笑道:“瞧我這個腦子,大抵是周太醫(yī)給妹妹開的方子吧,說起來周太醫(yī)當(dāng)真是醫(yī)術(shù)了得?!?/p>
說到此梅妃定了定話頭,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多了幾分凄苦之色:“我不比妹妹,懷了孩子倒是越發(fā)好看了,你瞧瞧我這臉上的暗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可否請周太醫(yī)……”
梅妃的話還沒說完,一邊的純貴妃頓時笑了出來,緊緊地反手抓住了梅妃的手,看著她道:“那怎么成?”
“周太醫(yī)雖然是在太醫(yī)院,也只是掛了個太醫(yī)的職位,可當(dāng)初皇上是將周太醫(yī)賞賜給寧妃妹妹的?!?/p>
“怎么說呢,這周太醫(yī)實打?qū)嵤菍庡乃脚??!?/p>
“梅姐姐嬌貴的很,若是那周太醫(yī)去給梅姐姐看臉上的暗斑,看得好那是梅姐姐有福氣,看不好那豈不就是寧妃妹妹心懷鬼胎?”
“請了周太醫(yī)去你那兒,你若是喝藥喝出個好歹來,寧妃妹妹怕是不愿意背你這口鍋吧?”
純貴妃一向心直口快,直接將話挑明了去。
梅妃頓時臉頰微微漲紅,她也正有意讓周玉去幫她調(diào)理調(diào)理。
不想寧妃還沒說什么,這純貴妃倒是直接將她頂了回去。
梅妃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隨即強(qiáng)行擠出一絲笑容,看向了面前的寧妃笑道:“瞧瞧純貴妃這牙尖嘴利的,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倒是被你截了話頭?!?/p>
“寧妃妹妹宅心仁厚,哪里是個害我的,況且我們都是做母親的人,寧妃妹妹不知可否請周太醫(yī)來我的傾云宮幫我瞧一瞧?”
榕寧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種事她委實不想答應(yīng)。
正如純貴妃說的周玉是她的人,而且這一次她想要將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身邊必須有周玉在。若是梅妃將周玉借過去幫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隨便一個借口,謀害皇嗣的罪名就能安在周玉的身上。
一旦周玉出了事,她的第二胎誰來保?
梅妃瞧著榕寧不說話,臉色微微有些尷尬,語氣也沉了幾分緩緩道:“寧妃妹妹,我人微言輕,在皇上跟前又是個不開臉的?!?/p>
“只是這些日子實在是難受,才想請周太醫(yī)過去幫我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若是妹妹覺得不方便倒也罷了?!?/p>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一個太醫(yī)哪里有那么多的架子?哀家做主,就讓他去你的傾云宮走一遭!”
陳太后盛裝打扮,身后跟著王皇后和蕭乾月,緩緩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