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想學夢魂決?
愣了一下,對上徒弟忽然多出幾分忐忑的眼神,沈懷琢趕忙使勁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一道法訣而已。
別說只是夢魂決,徒兒想學任何東西,他都會想法實現(xiàn)。
先前那一瞬的愣神,只是他在想,徒兒為何想學這道法訣。
這世上與徒兒有著羈絆,讓徒兒入夢也想要聯(lián)絡的人……
應當……
沒有別人了吧?
沈懷琢不是那種喜歡自我糾結的人,他直接將疑問問出了口。
當然,不是心里想的這樣原封不動,而是稍加雕琢,維持著為人師的氣度,故作鎮(zhèn)定問:“徒兒想以夢魂訣聯(lián)絡何人?”
郁嵐清不假思索,兩個字脫口而出:“師尊。”
這世上與她有著羈絆的人,也就唯有師尊而已。
就算沒有那些隱秘,學會夢魂訣,她也可以多一種與師尊聯(lián)絡上的方法。
夢魂訣不受空間、靈氣限制,似乎比先前的雙星劍更加好用。
沈懷琢心下暗喜,努力半晌,才使嘴角沒有揚得太高。
“既然你想學,為師這就教你。”私心里,沈懷琢覺得徒兒應當沒有用上夢魂訣的機會。
畢竟他就在徒兒身邊,有話面對面說便好,無需入夢再言。至于將來,等到他過世之時,神魂隨之隕滅,夢魂訣也就失去了效用,無法使出。
不過徒兒想學,他便想教。
催動夢魂訣,除了以上那些條件,還有一點便要神魂強大,但那是對其他人來說。為了徒兒,將這催動法訣的法子稍加改動,也不是不行。
徒兒雖沒有大乘境修士那般強悍的神魂之力,但卻擁有一絲鴻蒙元氣,借以這種力量,也可另辟蹊徑,調動天地之氣催動法訣。
須臾,沈懷琢便想好該如何教徒。
師徒倆一個教,一個學。
郁嵐清一遍遍演練著夢魂訣,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將這道法訣學得差不多了。
在她演練法訣的時候,沈懷琢神魂一直若有所感,哪怕法訣每每并未完全施展,他也忍不住打了一個接一個哈欠。
許是兩人離得極近的緣故,他能覺察到徒兒演練法訣之時,心中所想的羈絆之人便是自己。
動容之余,他心中亦生出幾分沉重。
他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真的離開,徒兒無法使用夢魂訣時的場景。
…
艙室內的氣氛陡然低沉,就在這時,一道驚呼聲在外面響起。
沈懷琢衣袖一揮,船艙中禁制撤去。
見他出現(xiàn),徐真人指著下方急聲道:“沈道友,你快看,前面好像出事了!”
寶船行在云端,距離地面很遠。
但此時夜色未退,一片漆黑當中,地面出現(xiàn)的火光尤為明顯。
寶船陣盤上壓著堆成小山的極品靈石,哪怕在靈氣稀薄的北洲,依舊航行速度極快。
天還未亮,早已遠離東南沿海一帶,只剩不到三百里,就能進入天衍宗舊址的領地范圍。
此時火光出現(xiàn)的地方,好似就是天衍宗舊址所在的方向。
“那邊好像是坤石城?”司徒渺順著徐真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的神識探不到那么遠的距離,肉眼看不真切,只能依稀根據(jù)方位來判斷。
火光正在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
除非繞路,前往天衍宗舊址,勢必要經(jīng)過那里。
“過去看看?!鄙驊炎敛倏貙毚靶?,浩瀚的神魂之力同時向那邊探去。
不多時便開口道,“起火的正是坤石城,有三頭妖獸正在城中作亂?!?/p>
“三頭三階鳥獸?!?/p>
他說話的時候,由于寶船飛得近了,徐真人的神識也已探到了城中情形,緊跟著凝眉說:“這城中是不是裝了什么禁制使用飛行法器的禁制,若非如此,城民應對起來還不至于這么被動。”
坤石城就在天衍宗領地邊沿,過去也歸天衍宗管轄。
不過司徒渺年紀不大,又是第一批遷去東洲的弟子,當初在北洲時年紀就更小了,許多事情記不真切。
回憶了一下,她才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們天衍宗領地內禁制私斗,不過城中具體布有什么禁制,我也說不準……”
她的神色有幾分急切。
如果是因為城中所布的禁制,使城民們在抵御妖獸時變得被動,那就是她們天衍宗的罪過!
得快些趕去幫忙。
無需開口催促,寶船已經(jīng)全速向前航行。
不過幾息,坤石城的輪廓在眼前放大,已能看到此時正在城池上空作亂的三只鳥獸。
它們并未飛入城中,全不斷撲扇翅膀,將羽翼上的火焰掃入下方。
大部分火焰都被一層無形的禁制阻擋,可還有一部分,順著禁制上破損的地方竄入城中,屋舍燃燒,帶起陣陣火光。
正是郁嵐清一行方才在空中所見的情形。
若是繼續(xù)下去,這殘破不全的禁制必將無法抵擋,到時整座城池都會被火焰點燃。
“到了?!彪S著沈懷琢猛地拍出一把靈石,寶船破云而出。
寶船上的人早已做好準備。
數(shù)道身影從船上跳下,分頭襲向三只在空中作亂的鳥獸。
這三只鳥獸種族相同,體態(tài)頗大,乍看似鳳,細看似鳧,若是火焰熄滅便能看清,它們身上的羽毛并不絢麗,相反皆是黑褐色。雙翼展開,只在羽翼邊沿生長出很小一部分紅褐色羽毛。
注意到突然出現(xiàn)在空中的寶船,它們變得警惕起來。
呈包圍狀,分別從不同方向朝寶船圍上來。
倒正方便了船上跳下來的大家動手。
被徐真人起名徐石的石頭人,在跳下來那一瞬恢復成原本的大小。
許是它身子頗沉,下落的速度奇快,躍出的位置又剛好對準其中一頭鳥獸。
只聽“砰”的一聲,圓咕隆咚的身體便直接砸中了鳥獸,向著下方墜去。
縈繞在城池上的禁制,因著有東西靠近,終于顯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熒光。
眼瞅徐石就快要與那鳥獸一同砸中熒光,一道青玉色的身影拂過,細長的身子緊緊在徐石身上纏繞了一圈,隨后帶著它擦著熒光的邊沿重新向上飛去。
而那鳥獸則沒那么好運,羽翼觸碰到熒光。
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后,只見它一側羽翼幾乎被刮掉了一半的羽毛。
變得光禿禿的,如同一只被褪了毛的……雞。
“原來它這翅膀是白色的啊。”金邈忍不住發(fā)出感慨。
正與他交手的鳥獸似乎聽懂了一樣,揮動翅膀,便朝他身上扇來一團火焰。
他急忙將腳下的金鏟子變大擋在身前。
火焰灼熱,金鏟卻更加牢固,穩(wěn)穩(wěn)抵擋住這團火焰。
金邈從金鏟子后面探出頭來,對那鳥獸說道:“怎么樣,小爺這法器厲害吧!讓你燒,你燒不著!”
“……”司徒渺嘴角抽了一下。
不過剛好,借著金邈拉足了仇恨的時機,繞到背后,狠狠給了這只鳥獸一下。
一葫蘆瓢砸下去,這只鳥獸也布了被徐石砸中的那只后塵,朝下方墜落。
一時間,三只鳥獸只剩下最后一只還在空中。
若是可以,這只鳥獸更想像它兩位同伴一樣,被砸下去。
那樣至少只是被坤石城的禁制刮傷,掉上一些羽毛而已。
而不像它現(xiàn)在……
渾身都被劍氣所困,這些劍氣幾乎嚴絲合縫緊貼在它身體四周。
氣勢凌厲,帶著肅然殺意。
若是觸碰一下,不死也會掉半條命。
妖獸對危險最是敏銳,它不敢賭這劍氣會不會要了它的小命,只能竭盡全力防止自己觸碰到這些劍氣。
是以,它的翅膀正在以極小幅度震顫著,既保持自己停滯在空中,又保持自己不觸碰到那些劍氣。
不過幾息,整只鳥緊張的便像是又度了一回三階劫雷。
徐鳳儀和徐擒虎落后一步,愣是沒找著機會插手。
正當兩人面上浮現(xiàn)出遺憾之色,徐真人在上方急切喊道,“回頭,你們快回頭!”
置身空中的幾人,尋著徐真人的提醒看去,只見遠方一片火紅正在朝這邊靠近。
原來,遠不止三只鳥獸。
這怕不是一整個族群?
沈懷琢的神識散開至很遠,在那一群三階鳥獸的后方,終于“看”到了一只修為接近五階的鳥獸。
這鳥的羽翼比前面那些三階鳥獸絢爛很多,大部分都已長成了紅褐色。
看到它,沈懷琢也終于認了出來,“重杳鳥?!?/p>
終其一生都想變成鳳凰,卻不靠自身涅槃,而靠掠食其他生命提升修為的邪鳥。
早些年,九天上曾出現(xiàn)過一只。
據(jù)說到了九天之上還想依靠這種手段進入神域,招惹到了真正的神獸鳳凰一族,被拔成禿毛雞,踹下了九天。
后來他還聽老伙計特意提過這件事,那只踹重杳鳥下界的鳳凰和老伙計有幾分不對付。老伙計嘲那鳳凰學藝不精,差點就被重杳鳥奪了修為。
原來此界也有重杳鳥。
沈懷琢眸光一沉,眼底閃過深思。
下方,坤石城中的人也注意到了遠方飛來的那片火紅。
他們城中修為最高的人,便是金丹初期的城主。
這位城主姓袁,先前一直勉力修補著城中禁制,見到有人來助,且來者輕易就將那三只鳥獸壓制,他已經(jīng)絕望的心底重新萌生出希望。
可當看到遠方又有一片火紅襲來,那份剛生出的希望,又漸漸淪落回絕望……
“前輩,襲來的妖獸太多了,您們別管我們,先跑吧!”袁城主扯著嗓子喊道。
然而,空中那數(shù)道猶如天神降臨般的身影,卻沒有一道離開。
城民們眼含熱切,既是感激又是擔憂。
空中,沈懷琢凝聚神魂之力刺向遠方,那只躲在后面操控整個族群的四階重杳鳥,被這股神魂之力壓制,警惕地看向四周。
正朝這邊急速飛來的那片火紅,在它的控制下,速度減緩下來。
這里位于天衍宗領地邊沿,在沈懷琢的神識籠罩范圍當中,剛好能看到那片略顯蕭條的建筑。
一拍腦門,他猛然想起,方才在夢中蒼峘老兒轉告自己的數(shù)件事情之一。
神識同時掃向那片火紅,以及天衍宗舊址當中略顯蕭條的建筑。
他定了定神,朝不遠處的司徒渺招手說道:
“司徒小友,快來。”
“本長老教你一道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