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是龍!
哪怕事先心里隱有猜測,真正聽到師尊肯定的答復(fù),郁嵐清仍是感到十分震驚。
在修真界里,哪怕僅擁有一絲神識血脈,都是人們眼中了不得的存在。就如剛剛死在她劍下的青蛟,還有靈犀宗的護(hù)宗圣獸火麒麟。
可蛟龍,麒麟,如何能夠與龍相比?
別人擁有一頭僅有一絲神獸血脈的靈獸都難如登天,她師尊卻出手就是一條龍!
不愧是師尊!
“師尊可為您這條龍取了名字?”郁嵐清好奇問道。
“不,這是你的龍?!鄙驊炎翐u著頭回應(yīng):“應(yīng)當(dāng)由徒兒你來取名?!?/p>
郁嵐清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沈懷琢點(diǎn)著頭道:“徒兒你看這龍,金、水雙系,與你的靈根甚是相合,給你充作坐騎剛好合適。”
讓一條龍當(dāng)坐騎,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這龍飛行極快,御水渡海更是一絕,為師能這么快來南洲,就是因此?!?/p>
那確實(shí)很適合當(dāng)坐騎,給師尊當(dāng)坐騎正好。
“龍崽子成長需要的活動量大,不好總拘在一處。這回從東洲飛來南洲,這么遠(yuǎn)的路似乎它還沒有飛夠?!?/p>
這未免也太奔波勞碌,一日趕那么多路,該累著師尊了……
“龍崽子食量頗大,喂養(yǎng)麻煩,且需時常打架磨礪。”
郁嵐清想到當(dāng)日拜在師尊座下時說過的承諾。
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一切麻煩事交給她便好。
沒什么好拒絕的。
這條龍是她的坐騎,也沒什么不妥。她的,就是師尊的。
想通這一點(diǎn),郁嵐清不再說出推辭的話,看了一眼仍在煉化傳承的龍,“不然等它醒了,問問它自己想起個什么樣的名字吧?”
“也好?!鄙驊炎翆Υ瞬o異議,就算“龍崽子”“小崽子”的叫著也不是不行。
寬闊的大床上,一對亮金色的龍角忽閃忽暗,小龍的身體也隨之不停變幻,時而變大占據(jù)一整張床,時而又縮小回最初可愛秀氣的模樣。
郁嵐清看了幾眼,收回目光,與師尊說起方才龍前輩虛影未散時,自己所想的事情。
“九霄宗是在九千年前遭受的天火,方才那位前輩是在近萬年前,前者滅宗,后者滅族,師尊,弟子認(rèn)為其中一定有某些關(guān)聯(lián),很可能他們泯滅于世,是觸碰了同一個禁忌?!?/p>
郁嵐清甚至還想起不久前在海底遺跡中遇到的那副骷髏。
那一位,比九霄宗和龍族距今相鄰的時間近些,只有三千年。
但他與九霄宗的人有著一個相同的規(guī)律,都是在大乘圓滿,渡劫飛升的時候,遭遇到天火……
天火阻隔了他們飛升的道路。
讓他們死在飛升以前。
郁嵐清心頭凝重,旋即卻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片面,遠(yuǎn)一些的她不知曉,可近一點(diǎn)有記載的千年前,還是有過幾位前輩飛升上界的。
雖說近幾百年無人飛升,但卻不是無人渡劫。
比如兩百年前的師祖,他老人家渡劫時可就沒聽說過什么天火降世。
聽著耳邊徒弟念念有詞地分析這些事情,沈懷琢既欣慰又驚喜。
他的徒弟如此敏銳,如此聰慧,哪怕從未窺探到九天之上,依舊能推測出這些懷疑。而他,也不過比她早上少許時日發(fā)現(xiàn)。
說到發(fā)現(xiàn)……
老伙計(jì)到底有沒有查到天衍宗那位祖師爺?
急著趕來南洲,他倒是忘了問問小龍,老伙計(jì)有沒有什么讓它代為轉(zhuǎn)告的事情。
罷了,等這龍醒了再問!
大床上小龍的身形依舊保持先前那樣,忽大忽小,偶有氣息不平穩(wěn)之際,沈懷琢挑了幾塊洞穴內(nèi)的晶石擺上床,不多時它又氣息恢復(fù)平穩(wěn)。
這一煉,便煉了整整兩日。
“嗝”的一聲。
一個響亮的飽嗝,打破洞穴內(nèi)的靜謐,小龍睜開雙眼,金色的雙角越發(fā)耀眼。
此時它的身軀幾乎占滿了整張大床,松開盤著的身子,從床上挪下,整個身體比先前那頭六階青蛟還大上一些。
哪里還有先前盤繞在手臂上的可愛模樣?
察覺到小祖宗眼里一閃而過的可惜,和祖宗眼里的嫌棄,小龍眼睛一眨,身形又恢復(fù)成原本大小,一對金光閃閃的龍角也恢復(fù)成先前那對可愛的粉嫩珊瑚狀。
“還是這樣順眼。”沈懷琢一錘定音。
“剛破殼就要有個剛破殼的樣子,那般早熟作甚?”
湊到兩人近前的小龍,煞有介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
對對對。
祖宗說的都對!
“它好乖巧?!庇魨骨逄鹗?,有些好奇那對龍角的觸感。
小龍立馬將腦袋湊上來,先用那對可愛的珊瑚角輕輕蹭了蹭郁嵐清手指,隨后歪仰起頭,又用龍角前略顯柔軟的額頭蹭了蹭郁嵐清的手心。
“呀?!毙↓?bào)@訝地發(fā)出一聲。
小祖宗的掌心,竟沒有它腦門軟。
郁嵐清大抵猜到小龍?jiān)隗@訝什么,她的掌心有繭,那是日日練劍留下的。
靈藥可以將它如身上的傷勢般消除,但她覺得沒什么必要,她并不討厭掌心這一層繭,甚至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的存在。
這并非女子身軀不完美的恥辱,而是勤勉的勛章。
見小龍還在歪著腦袋打量自己,郁嵐清主動開口問道:“你應(yīng)當(dāng)聽得懂我講話?”
小龍點(diǎn)了下腦袋。
“師尊讓我為你取名,你的爹娘先前可曾為你取過名字?”郁嵐清決定先問一問。
小龍搖晃了一下腦袋。
它爹娘是龍族里生育力排名第一的一對龍,光是它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就有不下十個,它被老祖宗選中的時候,還有三顆和它同父同母的蛋在龍洞中沒孵出來呢。
可以說,它爹娘憑一己之力拉高了龍族新一代新生兒的數(shù)量。
不過他們只管生,不管養(yǎng),孩子幾乎都交給了族中愛帶娃的長輩。
連已經(jīng)破殼的孩子,都靠族老起名,更別說它這個還未孵化的蛋了。
“那你想起個什么樣的名字?”眼前的龍,和自己親手筑造的青鴻劍不同,郁嵐清還是想要問問對方的想法。
小龍眨巴了一下眼睛,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沈懷琢在旁看著徒兒與小龍互動,眼底含著溫潤笑意。
他的徒兒,比這可愛的小龍更加可愛。是這世間少有,通透、善解人意之人。
堅(jiān)毅的外表下,是一顆溫暖的心。
連他這置身火海卻如冰封般冷了上萬年的心,都能被捂熱。
那一人一龍還在琢磨著起名的事,沈懷琢側(cè)頭看向身旁洞穴內(nèi)剩下的東西。
原先鋪滿洞穴的寶光,如今只剩下一成,不過留下的這些大多是于龍無用,人修卻能使用的法寶。
年代久遠(yuǎn),有些上面已經(jīng)失去華光,神識一掃卻能發(fā)現(xiàn)不是凡品。
至少比現(xiàn)在修真界市面流通的法寶都好,大抵相當(dāng)于各宗門壓箱底的寶貝。
一樣樣掃過去,沈懷琢從中挑選了一面帶著蓋子,蓋子上刻有八卦紋路的銅鏡,注入靈力后,對準(zhǔn)先前青蛟被關(guān)的水牢掃去。
須臾,沈懷琢將那銅鏡收回,見徒弟朝自己這邊望來,又將鏡子拋于空中。
隨著靈力注入,鏡面上開始浮現(xiàn)出水牢里的場景。
片段不多,不過是先前青蛟威脅郁嵐清時的樣子,鏡中照映出一對大眼里的殺意尤為清晰。
“這是刻了回溯大法的法寶,姑且就叫它回溯鏡吧?!?/p>
“師尊想將它作為證據(jù),帶回東洲?”
“也未必要拿出來,有備無患罷了。”
沈懷琢將蓋子扣上,收好銅鏡,“徒兒,咱們不怕與人作對,不過該是咱們占理的時候,也沒必要叫人憑白潑上臟水?!?/p>
“弟子受教?!庇魨骨逭J(rèn)真應(yīng)道。
隨著洞內(nèi)亙古之氣消散,整個洞穴開始輕微發(fā)顫起來,水晶大門重新出現(xiàn)在山洞之中。
沈懷琢一揮衣袖,卷走洞內(nèi)所有剩下的寶物,帶著徒弟與小龍出了大門。
重新置身湖底,屏障已經(jīng)若有似無,守在外面的司徒渺和徐蛟淇正在嘗試用法器破開屏障。
“沈前輩,郁道友,你們出來了!”看到從水晶門中走出的沈懷琢與郁嵐清,司徒渺狠狠松了口氣。
就在二人一龍從門中出來之后,那顆僅剩微弱光芒的鱗片紋路圓珠“啪”的一聲碎裂。
小龍張嘴一吸,便將其碎片全部吸入口中。
這圓珠便是龍珠,是洞中那位留下傳承的前輩,用其他已故同族的龍珠所煉。
“司徒道友,徐道友,另外兩位道友呢?”郁嵐清向四周掃了一眼,不見金邈與徐鳳儀的身影。
“我們分頭行動,他們?nèi)フ伊粼谀现薜拇笞陂T,想辦法與東洲那邊聯(lián)絡(luò)……”
話音未落,便有兩道氣息快速向湖泊靠近。
沈懷琢直接帶著眾人上了岸。
朝這邊趕來的,正是剛才提到的金邈與徐鳳儀。
二人坐在金邈那把大金鏟上,一閃就從天邊來到近前。
看到沈懷琢與郁嵐清已從洞府內(nèi)出來,稍稍松了口氣,卻未完全放松下來,眉宇間仍寫滿凝重。
“你們與東洲聯(lián)絡(luò)上了?”司徒渺見他們這樣子,就不像沒事。
金邈難得臉上沒有笑意。
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盡是緊張之色,看向沈懷琢說道:“沈前輩,我借用定坤宗的兩儀鏡,與我們多寶宗聯(lián)系上了,兄長說……情況不妙,靈犀宗姜老祖和火麒麟真身出關(guān)在即,欲找您與郁道友的麻煩?!?/p>
“兄長代為轉(zhuǎn)達(dá)劍宗宗主的話,讓您二位在外面避避風(fēng)頭,等幾家宗門與靈犀宗對峙完,再回東洲不遲!”
沈懷琢眉頭一挑。
云海倒是頗有擔(dān)當(dāng)。不過這種熱鬧,怎能少得了他?
姜老祖和火麒麟……
呵,那連神魂都帶著煞氣的老家伙。
他本不欲插手旁人因果,可他偏要自己往上撞,便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