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神墟大門背后,魔焰與死氣飄蕩得遠了一些,為門后騰出一塊相當寬廣的空曠地帶。
這倒不是它們識趣兒,而是它們本就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
能敏銳感覺到,門后新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對它們同樣懷有威脅。
距離事先決定好的計劃,只剩下最后五日,明明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沈懷琢卻隱隱感到幾分心緒不寧。
或許是因為未能與徒弟見上面,行動之前,還沒來得及將這一切告知徒兒。
只剩最后五日,也不知能不能有機會與徒兒見上一面……
就在沈懷琢眉頭緊鎖,越發(fā)煩躁的同時。
神墟之外,無垢境中氣氛也頗為緊張。
“黃章怎么回事?我先前明明都察覺到他那里出現(xiàn)了神力波動,怎么幾日過去,還不見他醒來……”
坐在葫蘆上的藕青抱著雙臂,嘴里氣哼哼地說道:“該不會是那老家伙故意的吧,想要裝死,再多吸幾根百尺前輩的參須?”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烏卓煞有介事地點了點自己還沒長結實的腦袋,一臉嚴肅地說:“那家伙以前最是狡詐,仗著自己腿多,沒少在神殿里占大家便宜?!?/p>
“百尺前輩還是太手軟了,看我的?!迸呵唷膀v”的一下從葫蘆上跳起,將埋在沙土里的兩根參須挖了出來,一把塞進了自己的葫蘆里,順手還用一團神力將葫蘆口給封上。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一道道眼神集中向藕青身前那片沙土上。
一息,兩息。
三息過后,平靜的沙土忽然動了兩下,一股微弱的神力從地底冒出,沿著藕青奪走參須的方向探來。
百尺修本想訓斥藕青“胡鬧”的話卡在喉嚨里,一向慈愛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胡鬧!”
這一聲,斥的自然不再是藕青。
“黃章,既然醒了,還不趕緊出來!”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是耽誤了尊上的大事,把你八條腿砍了可都不夠賠的?!?/p>
聲音落下,地面沙土攪動得更快了起來,像是形成一道漩渦,緊接著一根觸手從漩渦中探了出來,無力地扒拉了兩下,又耷拉下去。
一根參須自百尺修腳下延伸過去,繞上那想要往回縮的觸手,使勁往上一拽。
一只體態(tài)龐大,呈星月色的章魚被從地底拉扯了出來。
看見百尺修沉著的臉色,章魚一雙眼里露出幾分尷尬。
藕青白眼一翻,小聲嘟囔:“讓你裝,裝過頭了吧!”
那章魚沒有與他嗆聲,先是對著板起臉的百尺修討好地笑了笑,隨即目光四下搜尋,當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月姣,眼前一亮:“快,幫忙來點水!”
“這地方實在太干了,埋了這么多年,我都快被埋成章魚干了……”
月姣眉頭微凝,卻還是抬起了右手。
一滴水珠自她指尖飛出,飄到那體態(tài)龐大的章魚頭頂。
“啪嗒”一聲,不足指甲蓋大的水滴落下去,變大數(shù)倍,一滴便將整只章魚都包裹在其中。
四周也變得濕潤了許多。
被水滴包裹的章魚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隨后搖身一變,一位敞著衣領,腦后甩著八根小辮,形象有些放蕩不羈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眾神使眼前。
“百尺前輩,我這神智才剛清醒,先前發(fā)生了什么實在有些迷糊……”
“尊上如今可好?您剛才說尊上有吩咐,可有什么是我能出得上力的?”
“嘁,接著裝?!迸呵嘈÷曕洁炝藘删洌饬俗约汉J上封著的神力,掏出里面藏的那兩根參須遞還給百尺修。
過程中,那甩著八根小辮的男子,一雙眼都快要黏在了參須上,眼睛里滿是渴望。
“尊上要你調查一件事。”百尺修輕咳一聲,拉回男子的注意,接著將不久前尊上傳下來的問話復述了一遍,
“你可知萬界志里,與之情況相似的界域?”
一聽真有來自尊上的吩咐,方才還吊兒郎當?shù)哪凶幽樕珖烂C起來,一雙眼也不再盯著參須發(fā)饞。
認真思索片刻,他開口道:“像是這種情形,無非三種可能,陰陽、子母、雙生?!?/p>
“那界域既然陰陽平衡五行俱全,首先便排除第一種可能,至于子母界,主界域若施展禁制,依附于它的子界必受限制,不大可能來去自如?!?/p>
“對于百尺前輩描述的這種情形,我更傾向于第三種可能,那是兩座雙生界域?!?/p>
“萬界當中這種例子極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據(jù)我所知萬界志當中所有有記載的雙生界域,都是萬界初開,擁有始源之氣的上品界域?!?/p>
萬界始源之氣,就是鴻蒙元氣的別稱。
一切都對得上了。
無垢境里,所有人神情嚴肅起來。
原本尊上前往的那座界域靈氣稀薄,里面的修士也都修為低微,一切危險都在可控范圍之中。
可那界域若是雙生界中的一個,那么目前大家所設想的一切,將變得更復雜起來……
忽然,烏卓神情一凜,急呼一聲,
“不好!”
“怎么?”藕青等人同時朝他看去。
“北神殿近來封閉主殿,我們雖無法入內,卻探出其中有扭轉虛空之波動……”
烏卓眸色一沉,語氣艱難:“該不會是,他們無法找到尊上所在的界域,卻發(fā)現(xiàn)了與之雙生的另外那座界域吧?”
烏卓這一猜測,讓所有人的心同時向下一沉。
百尺修啞著嗓音說道:“他們無法接觸到尊上所在的界域,便借此方法,影響尊上所在那處……既有扭轉虛空的波動,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找到辦法與那座界域連通的辦法?!?/p>
“不能讓他們得逞……必須盡快將這一消息告知給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