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他冷靜的表情出現(xiàn)了細微的裂紋。
傅謹修寧愿孟晩溪跟他鬧上一場,但她偏偏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出最狠的話。
她沒有化妝,濃顏系的長相本是極有攻擊性的,但臉上病態(tài)的慘白多了一絲羸弱,讓他心疼不已。
她的委屈他看在眼里,傅謹修拿出一份合同遞給她。
“溪溪,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委屈,但你看完這個就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了?!?/p>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清楚許清苒給他生下一個孩子,將得到兩千萬以及推廣資源。
在孟晚溪還沒有接受這個現(xiàn)實時,他冷靜解釋:“溪溪,我沒有碰她,我只是提供了精液樣本讓她做試管嬰兒,之所以選擇她,也是因為她和你有五分相似?!?/p>
“我不是沒有想過用你的卵細胞,但有兩個顧慮,一來你的身體太差,取卵過程很痛苦,二來怕你不會答應(yīng),所以我只有退而求其次。”
說到這時,傅謹修牽起孟晩溪的手,聲音溫柔:“溪溪,我和她只是交易關(guān)系,按照協(xié)議,她生下孩子后就徹底消失,孩子由我們撫養(yǎng),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啪!”
孟晩溪反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所以我還該感謝你讓我無痛當媽?”
傅謹修挨了一巴掌,心反倒落了下來,“溪溪,我知道你生氣,你多打我?guī)紫拢@樣你心里會好過一些。”
孟晚溪平靜對視著他帶著歉疚的目光,“傅謹修,你覺得我是可以大度到將你和其她女人的結(jié)晶當做自己親生孩子的人?”
“和你交往時我就說過,人這一輩子會走很遠的路,遇上不同的人,如果你愛上了別人,一定要告訴我,我的愛情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細水長流,唯獨容忍不了朝三暮四?!?/p>
傅謹修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抹著急,他迫切想要跟她解釋:“我沒有朝三暮四,我心里從頭到尾都只有你。是,昨晚我去了她那,是因為她說肚子不舒服,她畢竟懷著我的孩子,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事。”
孟晩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所以在這九個月里,只要她有任何需求,一通電話你就會過去,是嗎?”
“溪溪,你沒有懷孕你不知道孕期有多辛苦,我這么做只是為了孩子,九個月后我和她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能體諒我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孟晩溪的心上,她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
一想到這里還孕育著一個屬于兩人的結(jié)晶,她只覺得可笑。
傅謹修自覺失言,他忙改口道:“我保證,除了日常的關(guān)照之外,我和她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溪溪,我只是太想要一個孩子了,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孩子也沒關(guān)系,生下來以后讓我媽帶,我們還是兩個人好不好?”
孟晚溪怎么會不知道他有多喜歡小孩?所以她才放下一切,只為孕育出一個兩人的結(jié)晶。
雖然傅謹修愛她寵她,但他這幾年公司正在上升期,大多時候他都在出差,即便回家也疲憊不已。
她怎么忍心讓他再為了自己擔(dān)心?所以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促排針有多疼,那些藥有多苦,副作用有多大。
可偏偏老天跟她們開了一個玩笑,她背著他有了孩子,原本是想等胎像穩(wěn)固再告訴他的,而他也背著她有了和別人的孩子。
也許這就是她們的命,孟晚溪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傅謹修,我們好聚好散吧。”
傅謹修輕嘆一口氣,下意識摸了煙出來,還沒點上又收了回去。
“外婆的頭疾又犯了,我剛給她找了頂尖的腦科專家,馬上就要會診,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談離婚?”
孟晩溪后背爬上一抹寒意,外婆是她唯一的親人,他深知對她的重要性。
她傾身上前伸手攥住傅謹修的衣領(lǐng)冷冷道:“傅謹修,那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外婆,你竟然拿她來威脅我?”
傅謹修順勢環(huán)住她的腰將抵在自己懷中,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喑啞:“老婆,不是威脅,我只是太愛你,我承擔(dān)不起失去你的代價,別提離婚了好不好?我會照顧好外婆,也會照顧好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p>
鼻尖縈繞著屬于他的冷香味道,是她最喜歡的那一款古龍水。
她隨口一提,他用了很多年從未改變。
面前的男人眉目一如往昔,可她卻覺得他陌生的可怕。
孟晩溪的手指嵌入他的西服外套一點點收緊,“傅謹修,為什么是你,為什么一定要是你!分明只差……”
幾周而已,他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她們已經(jīng)有屬于自己的孩子了??!
可如今,那個還沒有出生就要被她抹殺的孩子,對于父母的變故毫不知情,還在悄無聲息努力成長。
滾燙的眼淚浸入他的脖子,幾乎要將他灼燒。
千言萬語,到嘴邊也不過只剩下了三個字,傅謹修輕喃:“對不起……”
他會好好彌補她的。
他相信只要有了這個孩子,他們的日子會變得更美好。
就在此時,屬于外婆的專屬鈴聲響起。
她冷冷開口:“松手?!?/p>
傅謹修這才暫時松開,孟晩溪忍住哭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無常。
“外婆?!彼纳ひ羧崛岬模€有一絲難掩的沙啞。
老人和藹的聲音響起:“溪丫頭,好久沒看到你和謹修了,晚上過來吃飯吧,我讓小陳燉了雞湯?!?/p>
孟晩溪忙點頭答應(yīng),“好,您在家等我就行,千萬別出來接我,也不要去廚房幫忙?!?/p>
外婆年事已高,今年摔了一次腦出血,情況一直不太好,孟晩溪最擔(dān)心的就是她再摔跤。
車子開去了外婆的小院,一路上兩人無言。
傅謹修轉(zhuǎn)頭朝著窗邊的女人看去,她沒有化妝,皮膚很白,頭發(fā)松松盤在腦后,分明生了一張傾城絕色的臉,當眼尾微微泛紅時,卻沒有半點嫵媚,只剩下惹人愛憐的破碎感。
他不得不承認,不管自己在什么年齡看到這張臉都會動心。
有人說七年之癢,他們早就過了幾個七年。
他對她的愛非但沒減少,反而隨著歲月增加越發(fā)深厚。
如今他的公司越來越大,家里人的催促,他只得出此下策。
也罷,總有一天她會理解自己的不易。
到了外婆家,他主動脫下外套去了廚房。
外婆坐在輪椅上牽著孟晩溪的手連連夸贊:“溪丫頭,當初我就知道謹修是個好孩子,這么多年他還是一如既往對你好,哪怕外婆走了也能安心了?!?/p>
說到這,孟晩溪沒控制好情緒眼眶微微泛紅,她不想告訴老人,她眼中那個忠貞的白衣少年早已被世俗染上了顏色。
她只能找了個借口:“他已經(jīng)給你找了最好的醫(yī)生,等做完手術(shù),別說是走動了,去跳廣場舞你照樣是C位?!?/p>
“你啊,就知道寬我的心,哎,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丫頭,你要是能給謹修生下個一兒半女那該多好啊?”
孟晩溪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原本她給外婆準備的驚喜,話到了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