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行駛,離府衙越來越遠(yuǎn),馬車?yán)飼r不時傳來少女嬌俏動人的聲音。
錦初倚在窗邊瞥了眼外面熱鬧的大街,心思早就飄遠(yuǎn)了,偶爾會附和的點點頭。
幾人看出錦初興致不高,所以也沒有強(qiáng)行拉著錦初出門做客,將人送到盛國公府后揮手告別。
“主子!”
飛雁擔(dān)憂上前,剛才馬車?yán)锏膶υ?,她都聽見了,不由得皺緊眉頭:“皇上答應(yīng)過您婚事,由您自己做主的,太后不問是非若要強(qiáng)行賜婚,未免太強(qiáng)人所難了?!?/p>
至于公主身份,本來就不是親生的,上了玉諜又如何?
錦初蹙眉,她現(xiàn)在沒心思關(guān)心自己,吩咐道:“暫時還沒有影的事先不考慮,府衙那邊盯緊了,還有趙家?!?/p>
祁予安費(fèi)盡周折要討好力保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這個墨琛,絕不簡單。
飛雁只好收了話題點頭。
遠(yuǎn)遠(yuǎn)的方嬤嬤看著錦初回來了,上前道:“主子,剛才陸大人派人給您送了一封書信?!?/p>
錦初詫異,接過拆開,信上陸恒謝她,耗費(fèi)巨資在暗地里買了于大人貪污受賄的罪證,以及擴(kuò)散于家和趙家有婚約的事,短短的時間內(nèi)幾十萬兩銀子收集到了李富貴的消息,并將其引到了御史面前。
沒有錦初的出手,陸恒不會這么快官復(fù)原職。
錦初坦然一笑,將書信撕毀,替陸恒做這些,她并不后悔。
人情賬,最難還。
并非價值可以衡量。
可有一個人的人情債,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有機(jī)會還了,若無他,盛家在京城寸步難行。
從府衙回來后錦初就將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坐在桌前抄寫靜心經(jīng),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覺窗外的天已漸黑,飛雁悄悄推門進(jìn)來,點了幾盞燈,放慢了動作還是被錦初給察覺。
錦初抬眸:“府衙的案子還沒有審?fù)???/p>
飛雁搖頭,說起情況:“祁國公求了宮中的祁貴妃,要徹查欽天監(jiān),還有云王爺?shù)娜艘呀?jīng)抵達(dá)京城,帶著信物,那位墨琛公子極有可能是皇子身份,皇上傳召了太子和墨琛,還有祁國公,祁予安等人?!?/p>
事情鬧大,又扯上了皇家秘聞,北梁帝重視臉面,不適合在府衙審了。
錦初瞳孔一縮:“墨琛竟是皇子?”
這消息的確是令她感到意外。
難怪,難怪祁予安費(fèi)盡心思地替墨琛周旋。
一夜未眠
次日天不亮錦初就醒了,飛霜聽見動靜推門而入,麻溜地替錦初洗漱打扮。
宮里的消息密不透風(fēng),無從查起。
倒是趙家那邊出了事。
趙老夫人召了趙家族人當(dāng)眾將趙清然除族,并將趙清然送去了廟庵堂,趙氏抵死不從,半路上跳車跑了。
這會兒趙氏就在盛國公后門口。
“主子可要將人攆走?”飛雁不確定地問。
錦初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后還是選擇見了趙氏。
一炷香后,母女兩相見。
才一夜不見的趙氏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二十歲,發(fā)鬢凌亂,頭上的朱釵松松垮垮地掛在鬢間,右耳的耳環(huán)也不知去向,胳膊被蹭破,掌心還有血跡,狼狽至極。
趙氏一只腳跨進(jìn)門,看著富麗堂皇的盛國公府,有幾分迷茫,眼底深處還有懊悔一閃而逝。
“都下去吧?!卞\初揮手。
飛雁等人退到了門外。
趙氏這才抬起頭看向了錦初,語氣低沉:“看在我生育你一場的份上,你莫要針對嫣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她伺候了你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擁有了榮華富貴,動動手指頭就能饒恕她?!?/p>
看著趙氏在自己面前服軟,錦初并沒有感動,只有諷刺和無盡的冷意,她永遠(yuǎn)都忘不掉,上輩子她受盡折磨,將趙氏視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趙氏沒有救她。
反而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
握著她的手按下認(rèn)罪書,給嫣嫣鏟除后患,派人將她活埋雪夜。
趙氏看向錦初,語氣冷冽:“我從未和書生有私情,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讓書生改口指認(rèn)嫣嫣,但她是貨真價實的公主,你幫了她,有朝一日她認(rèn)回身份,一定會報答你?!?/p>
錦初嘴角勾起譏笑,董嫣嫣是不是公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憑借對董嫣嫣的了解。
一旦得勢,必定會反咬她。
兩人不共戴天,注定不能共存。
“我從未給你舅舅寫過關(guān)于嫣嫣身份的書信,是你造假,看在母女一場的份上,公堂上我并沒有拆穿你?!?/p>
“趙氏!”錦初忽然開口打斷了趙氏,譏笑道:“你可知你嫁入隴西的真相?”
趙氏蹙眉。
“皇上厭惡你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許諾你后位,從始至終你都被趙家給欺騙了,趙家利用你嫁入商家,謀取財產(chǎn)占盡好處,而你,只是趙家的一顆棋子罷了?!?/p>
錦初眼底的悲涼浮現(xiàn),轉(zhuǎn)身從桌子上取出明黃色圣旨,展現(xiàn)在趙氏面前,上面還蓋著玉璽。
“這是皇上親筆所寫,你瞧瞧字跡可眼熟?”
趙氏眼睛死死地盯著圣旨,一筆一劃,仿佛要看透,她臉色驟然慘白,錦初又道:“趙甄利用你爬上尚書的位置,留下嫣嫣,是趙家也錯將嫣嫣當(dāng)成了公主,想謀取好處而已!”
“這不可能!”趙氏赤紅了雙眸。
錦初揚(yáng)起下巴:“趙家大房占盡了好處,趙嫵又利用了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用書生壞我名聲,卻又來悄悄給我送信,收取我百萬兩銀子。”
當(dāng)著趙氏的面,錦初揚(yáng)起了手上的畫卷,赫然就是趙氏親筆所畫的那幅畫,錦初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枚平安鎖,畫中人模樣嬌憨,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看見畫卷的那一刻,趙氏臉色驟變,不可置信:“你說是趙嫵通風(fēng)報信,你才識破書生這局?”
錦初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不可能!”趙氏搖頭。
“你可知譚嬤嬤是怎么死的?”錦初長嘆,聲音有些縹緲:“譚嬤嬤發(fā)現(xiàn)了趙嫵的秘密,欲要告知老夫人,被趙嫵強(qiáng)行推入井水中活活溺斃!”
見趙氏不信。
錦初派人去請譚嬤嬤的兒子過來,看見譚嬤嬤的兒子,趙氏震驚不已,錦初又將譚嬤嬤裝在香囊里的粉色珍珠耳環(huán)掏出來。
看見耳環(huán),趙氏確定就是趙嫵的。
“嫵姐兒為何要這么做?”趙氏想不通。
“我和嫣嫣不共戴天,她不過是審時度勢,權(quán)衡利弊選擇了我而已,書生早早就被收買,朝霞寺的香客同樣都是安排好的,此舉可以直接將嫣嫣踩入泥坑,永無翻身之日!”
錦初神色平靜的看向了趙氏:“事已至今,我沒什么可騙你的,我和嫣嫣恩怨已了,我不會對她下手的?!?/p>
她站起身往外走,對著飛雁吩咐:“將夫人送去庵堂,拿些銀子打點?!?/p>
飛雁點頭。
錦初回頭,語氣依舊波瀾不驚:“這是母女一場,我最后能做的事?!?/p>
說罷,她揚(yáng)長而去。
大堂內(nèi)的趙氏久久回不過神,突然視線落在了桌子上那只粉色耳環(huán)上,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
上前一把抓起耳環(huán)扭頭離開。
人走后,錦初厭惡地叫人將剛才趙氏站過的地方好好清洗一遍,飛霜不解:“主子不見趙氏就行了,為何還要將人請進(jìn)來打發(fā)了?”
在飛霜看來,這就是多此一舉。
錦初嘴角翹起:“她都能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盛國公府了,這一面若是不見,一頭碰死在了盛家,豈不晦氣?”
好好的府邸,她可不想沾染晦氣。
趙氏能摸來盛國公府,必有人相助,看趙氏的臉色,今日來盛國公府必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死在自己眼前算怎么回事兒?
趙家也該自食惡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