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傳到慕容家時,烏泱泱跪了一群人,慕容知筠在最前頭,手緊緊攥著明黃圣旨,激動萬分。
“臣女謝主隆恩!”
慕容知筠站起身后。
身后來傳旨的宮人們齊刷刷跪了一地:“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p>
呼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慕容府。
慕容知筠激動不已,素手輕輕一抬:“都不必多禮,起來吧?!?/p>
“謝皇后娘娘。”
內(nèi)務(wù)府的總管忠公公湊上前,弓著腰態(tài)度恭敬:“皇上說了,讓您什么都別操心,宮里已經(jīng)在選日子了?!?/p>
“那安郡王……”
“服了解藥,已無礙。”
慕容知筠松了口氣,幸好冰蠶美人的解藥還保留了一部分,忠公公強壓眼底的鄙夷:“皇上還說了,外頭流言蜚語止于智者,娘娘清者自清,不必介懷。”
外頭詆毀慕容知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心里也清楚,雖有不悅,但還是強忍住了。
“本宮知曉,多謝公公告知?!?/p>
立后迫在眉睫,北梁帝昭告天下。
反倒是東宮這邊安安靜靜。
欽天監(jiān)很快選了個黃道吉日,半個月后,將日子呈現(xiàn)給北梁帝看時,北梁帝問及能不能再提前。
“皇上,這已經(jīng)是最近的好日子了,中宮空懸多年,也不能太寒酸了,半個月籌備也是緊張。”
無奈,北梁帝只能妥協(xié)。
圣旨賜下后的第三天,皇宮熱鬧起來,各地八百里加急文書,還有無數(shù)個知府縣令的奏折宛若天上下雪般送到了北梁帝面前。
意思都是慕容知筠不堪為后,求北梁帝收回旨意,三思而行。
北梁帝氣不過:“朕不過是立后而已,這幫人怎敢掃興,必是太子的主意!”
話音剛落外頭傳各家皇室宗親求見。
北梁帝眼皮跳了跳,當(dāng)即冷笑:“傳!”
果不其然,這幫老王爺,郡王,國公爺們一張口就是不同意慕容知筠為后。
北梁帝被氣得狠了,怒拍桌子:“朕圣旨以下,豈能出爾反爾?”
其中一位老王爺目光抬起,絲毫不懼北梁帝的威嚴(yán),沉聲道:“皇上若想要立后,平息百姓對慕容家的怒火,讓太子心甘情愿地接納新后,也不是沒有法子,若皇上照做,本王愿意親自去勸說太子?!?/p>
北梁帝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遲遲不吭聲。
“皇上,太子極力反對,您不能不顧太子的想法,關(guān)外戰(zhàn)亂頻繁,太子在邊關(guān)極有威嚴(yán),除太子外,還有民心和軍心,您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強行立后?!眹珷斦Z重心長地說。
北梁帝有些煩躁的視線越過了國公爺落在老王爺身上,老王爺不疾不徐地開口:“能證實慕容三姑娘在先皇后病危之際和皇上清清白白即可?!?/p>
話雖然沒有說透,可明眼人都明白,這是要驗身!
雖屈辱,但有效。
也是唯一的法子。
北梁帝臉色越發(fā)陰沉:“這是在羞辱皇后!”
“皇后娘娘洗清污名入主中宮,太子必會心服口服,且也是給北梁的子民交代,皇上也不至于背負(fù)謀害嫡妻的惡名?!崩贤鯛?shù)馈?/p>
“老臣覺得老王爺言之有理?!?/p>
“確實如此?!?/p>
“慕容氏若拿不出證據(jù),難堵悠悠之口?!?/p>
一群人嘰嘰喳喳說的北梁帝越發(fā)的心煩氣躁,他不過是想立后而已,怎么就這么難呢?
被皇族宗親們圍著聊了許久,北梁帝始終沒有松口,堅定不移地要立慕容知筠為后。
氣氛僵持不下,宗親們也拿北梁帝沒法子。
轉(zhuǎn)眼間到了浴佛節(jié)這日。
天不亮錦初就起來了,穿上了隆重的誥命服飾,趕去了和安宮,還未靠近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檀香氣味。
飛霜急匆匆的站在了錦初身后,兩人彼此看了一眼。
“不,不好了,佛祖流血淚了?!?/p>
一道驚呼掩蓋了木魚敲擊以及誦經(jīng)的聲音。
錦初故作慌張地趕去內(nèi)殿,果然一尊大佛眼角流下了血淚,眾人也看見了,驚愕不已。
“佛祖泣血,不祥之兆?!?/p>
“是不是佛祖要警示咱們?”
錦初立即派人去給北梁帝傳消息。
很快北梁帝就來了,一只腳剛跨進門,砰的一聲碎響,玉佛忽然炸裂成數(shù)瓣,散落在地。
嘩!
在場的僧人們齊齊變了臉色,面露驚恐,仿佛是在看什么不好的事,為首的僧人道:“出家多年,還從未見過此等想象,這……這是厄運之兆啊?!?/p>
厄運兩個字仿佛警鐘在北梁帝腦子里炸開了,他立即看向了錦初,錦初卻快他一步,開口說;“這佛像剛才還是好好的,怎突然炸裂,莫不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
一句話懟的北梁帝臉色發(fā)青:“太子妃,休要胡說八道,浴佛節(jié)年年都要舉辦,從未出過差錯,怎么到你這就變成了厄運之兆……”
錦初面露惶恐:“父皇,兒臣是盛家獨女,盛家為了北梁傾其所有,兒臣又替殿下開枝散葉,留下珍貴子嗣,兒臣自問這些年問心無愧,所以兒臣自信這佛像絕不是給兒臣警醒!”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北梁帝身上。
北梁帝恨不得伸手掐死她,混賬東西這不是擺明了往他身上潑臟水?
“皇,皇上不好了,皇祠里供奉的賢淑皇后的牌位突然裂了。”小太監(jiān)邊走邊扯著嗓子喊。
話音剛落北梁帝一腳狠狠地踢在了小太監(jiān)腿上:“混賬東西,瞎說什么!”
剛才小太監(jiān)說得極清楚,所以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先皇后的牌位裂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北梁帝揚聲:“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搗亂!”
查來查去,都揪不住一條線索,像是所有事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北梁帝怒不可遏,壓根就不信。
浴佛節(jié)匆匆結(jié)束。
可消息卻是壓不住的。
百姓信神佛,浴佛節(jié)當(dāng)日也會在寺內(nèi)拜佛,當(dāng)消息傳到了百姓耳朵里時,百姓瞬間將這一切全部歸在了慕容知筠頭上。
“一定是太子夫婦在背后搞亂!”慕容知筠氣得小臉通紅,捏緊拳頭:“待本宮入主后宮,必要她們夫婦二人不得好死!”
慕容周氏眼皮跳了跳,擔(dān)憂道:“早知今日,那日秦老夫人壽宴就不該出面,先坐穩(wěn)皇后之位再說也不遲,平白無故得罪了太子?!?/p>
慕容知筠道:“母親糊涂了,這不是咱們的錯,只要慕容家踏入京城,太子夫婦都會想方設(shè)法阻撓。”
慕容周氏皺起眉,憂心忡忡的,慕容知筠卻道:“圣旨已賜,由不得太子說了算,他霸占太子之位這些年,也該讓位了?!?/p>
“對了,太后那邊可有消息?”慕容知筠問,來京城之前她就打聽了,林家和太子妃結(jié)怨,而且東宮還有個宸哥兒,林家和太子妃是死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兩人一塊合作,總要簡單許多。
慕容周氏搖頭;“林側(cè)妃那日回京就被禁足了,我倒是派人去林家問過,林家壓根不出面,還有秦家,秦老夫人壽宴之后,秦家和房家對咱們都避之不及?!?/p>
慕容知筠咬牙:“這兩家都是太子的黨羽,拉攏不動也正常?!?/p>
“知筠?!?/p>
慕容老太爺忽然撐著身子走了過來,嘆了口氣:“你可有想過太子已經(jīng)知曉一切,是故意針對你的?!?/p>
“父親的意思是要女兒妥協(xié)?”慕容知筠立即改了臉上的陰狠,露出委屈表情:“父親別忘了,皇上是女兒的丈夫,這些年女兒受盡委屈,只想要個名分又有什么錯?”
慕容老太爺自知勸不動,無奈地嘆了口氣,慕容周氏道:“這些年我和知筠一退再退,人心都是肉長的,老爺不能只想著太子這個外孫,還有琛兒呢?!?/p>
慕容周氏開始抹淚。
慕容老太爺愈發(fā)無奈,干脆閉口不言。
流言蜚語愈演愈烈,眼看著又沒有收手的架勢,北梁帝卻是不管外頭怎么鬧騰,都執(zhí)意要讓慕容知筠入宮為后。
又將浴佛節(jié)和先皇后牌位的事找了個替罪羊,對外宣稱是案臺不穩(wěn),有老鼠躥過,才導(dǎo)致落地摔碎。
這些說辭,眾人也只是聽聽而已。
大婚前三日
內(nèi)務(wù)府將宮殿都裝扮成了喜慶顏色,一抬抬的聘禮送去了慕容府,像是與人賭氣般,北梁帝下旨冊封了慕容老太爺為二等國公,親賜牌匾。
大婚前兩日
慕容家迎來添妝之喜,邀請了京城諸多賓客,大門敞開,無數(shù)賓客的馬車??吭谀饺菁腋∏?。
來參加宴會的都是想巴結(jié)未來皇后的。
慕容知筠特意打扮了一番。
添妝之喜的客人將聘禮堆滿了桌子,金銀珠寶,數(shù)不勝數(shù),她的臉上掛著燦爛笑容,絲毫沒有被流言蜚語困擾。
甚至有的為討好慕容知筠,已經(jīng)開始稱她為皇后娘娘了。
慕容知筠小臉一紅:“還未行禮,諸位夫人客氣了?!?/p>
“圣旨已下,過了明日您就是皇后娘娘,這禮數(shù)早一天晚一天又能如何?”
“就是?!?/p>
慕容家熱鬧非凡。
隔了一條街的秦家卻是大門緊閉,秦氏手里攥著請?zhí)フ仪乩戏蛉耍骸拔仪浦噬虾苤匾曔@次,慕容家給咱們家也送了請?zhí)?,若是不去,會不會不妥??/p>
秦老夫人搖頭:“咱們這位未來皇后和太子已經(jīng)鬧成那個樣子了,秦家無論去不去捧場,都不會被皇后待見?!?/p>
“可是……”秦氏有些擔(dān)心,秦老夫人卻道:“今日來了興致,陪著我下盤棋吧?!?/p>
秦氏哪有心思下棋,卻又拗不過秦老夫人,只好妥協(xié)。
一盤棋心不在焉,秦老夫人也沒有戳破,道:“皇后一日沒有入主東宮,這皇后之位能不能坐穩(wěn)就不一定。”
秦氏眼皮一跳:“母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已打聽東宮,并無任何動作,說明東宮已經(jīng)妥協(xié)了,皇上親封皇后,太子也沒那個膽子和皇上對著干?!?/p>
“急什么,明日不就知曉了?”秦老夫人不急不慌的落下一粒子,轉(zhuǎn)頭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把大門和角門全都關(guān)上,今日任何人都不許離開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