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題便以治國之道為題,諸位可以暢所欲言?!毙滩可袝婚_口,幾個學(xué)子個個面露興奮。
有人躍躍欲試,往前一邁:“治國之道在于軍,只要北梁有強大的軍隊支持,民安國順……”
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
百官有些認可,有些皺了皺眉。
很快到了第二位:“治國之道在于君,君若賢德,何愁國不安穩(wěn)?”
說這話時視線朝著鎮(zhèn)王看去,有討好的意味。
緊接著第三位和第二位的觀點一樣,都是沖著鎮(zhèn)王而去,聽得鎮(zhèn)王眉頭緊皺,板著臉不說話。
輪到展范予時:“民與君,缺一不可?!?/p>
“展公子這是耍無賴?”前頭回應(yīng)的,沒好氣道:“若兩者取其一,難道君還能不如民?”
“就是,要是沒有賢德君王統(tǒng)治,一個國家豈能強大?周邊小國,多有昏聵者,百姓苦不堪言,也有暴君薨,新君立,不過短短幾年扭轉(zhuǎn)乾坤,百姓只要豐衣足食,君王卻是要肩負重任,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穩(wěn)軍心,順民意,理應(yīng)早早立新君!”
話音落,四周寂靜。
任誰都能聽得出這話是在討好鎮(zhèn)王。
刑部尚書皺著眉道:“每個人的見解有所不同,不可強加,方公子,大殿之上不可無禮!”
被呵斥一頓后,方公子臉色訕訕,縮了縮脖子后退回原位。
關(guān)于國不可一日無君的事,實在是輪不著他一個學(xué)子來做決定,這一年,北梁無君,起初也有周遭小國來侵犯,不論是太子還是鎮(zhèn)王,稍有苗頭不對勁,便能將其拿捏。
幾次下來,誰又敢小瞧了兩位殿下?
爭歸爭,兩人一致對外。
如此,足矣。
打破平衡的人除了他們自己,旁人又有什么資格?
很快八個人全都說完了,鎮(zhèn)王的視線落在了姬郢身上:“你年紀大些,你來說?!?/p>
姬郢點點頭,往前一步,朗朗上口:“天下以民為先,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君王日坐金鑾殿,目光所及也不過是京城腳下,地方富庶之處的百姓豐衣足食,若遇天災(zāi)人禍,全憑君王一人也無力改變,只有百姓互相扶持,方能安然度過。”
話音落,不少人朝著姬郢看去,紛紛露出了贊同的目光:“小王爺小小年紀已經(jīng)有如此見解,實在不易。”
姬郢打臉了方公子,讓方公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鎮(zhèn)王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笑容,緊接著視線又落在了朝曦身上,朝曦一本正經(jīng)的往前,挺起胸膛:“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窮,則難治也,鑒前古之興亡,明當時以成??!”
語畢,朝曦看向了方公子:“歷朝歷代的治國之道功勛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武將上戰(zhàn)場,拼命廝殺守寸土,文官安撫后盾,同樣缺一不可?!?/p>
再次被人打臉,方公子支支吾吾話都快說不全了,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才好。
十個考生中,唯有朝曦將文臣武將一并說進去了,令不少人感動不已,安邦定國,他們也有功績。
十一位考官紛紛在筆下記錄自己的見解。
轉(zhuǎn)眼間已是午時
東宮
錦初坐在屋子里,手里捏著一本書伸長了脖子看向窗外,說不緊張是假的,紅梔安慰道:“小殿下聰明過人,年紀又小,只是去見見科舉世面,就算是答不上來,百官也不會多說什么的,太子妃您別擔(dān)心?!?/p>
樂晏揚起下巴,眼睛里滿是驕傲:“父王沒日沒夜教導(dǎo)兄長,兄長又怎么會被幾個酒囊飯袋給比下去?”
“酒囊飯袋?”錦初還是第一次從樂晏嘴里聽到這個詞,不禁有些好奇:“這是誰告訴你的?”
樂晏眨眨眼,乖巧地說:“是父王,昨兒父王給兄長說起了京城近況,還有那幾個學(xué)子,還未入朝為官就開始中飽私囊,日日就知吃喝玩樂,不是酒囊飯袋是什么?”
看著樂晏嬌俏天真的模樣,錦初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樂晏烏黑的發(fā)鬢:“父王說的一定有道理?!?/p>
“那是?!睒逢舔湴恋鼗瘟嘶涡∧X袋。
閑聊之時,外頭傳展夫人和展萬凌入宮來探望她,錦初聞言欣喜不已,連忙叫人將其引進來。
片刻后兩人進門,俯身行禮卻被錦初攔住了:“兩位不必多禮,快坐吧?!?/p>
轉(zhuǎn)頭吩咐了紅梔去準備兩人最愛吃的茶和點心。
展夫人笑:“臣婦知太子妃今日必定坐臥不安,閑來無事,不如一同來作伴。”
錦初笑笑,看了眼展夫人臉色,知曉對方可能是有話要說,便對著紅梔開口帶走了樂晏。
有些陰暗的事,她不想樂晏參與進來,等過幾年大一些,再說也不遲。
果不其然,樂晏一走,展夫人便忍不住開口:“鎮(zhèn)王妃的人去過揚州?!?/p>
“揚州?”
“殿下將宸哥兒送去了揚州一戶書香世家?!?/p>
這事兒錦初還真沒有過問,宸哥兒本就不是姬承庭的孩子,又是林太后親自教導(dǎo),留在宮里只會長歪,而且還要占著朝曦長子位置,所以一年前大局穩(wěn)定之后,姬承庭派人將其送走,她并未過問。
沒想到時隔一年,居然是被送去了揚州,還被鎮(zhèn)王妃給盯上了。
“郢王是鎮(zhèn)王妃最小的兒子,鎮(zhèn)王妃三子兩女,長女這兩年在封地也不算安分,次女云和郡主年前來了京城,私底下和不少夫人走得頗近,今日殿選地方,章兩位學(xué)子就是云和郡主舉薦,早在一年前就被接入郡主府,請來數(shù)十個師傅日日教導(dǎo),才能突出重圍?!?/p>
展夫人嘆了口氣:“鎮(zhèn)王有沒有參與其中,目前還不得可知。”
這些本隱藏得極好,都是方公子怡紅院找姑娘時,喝醉了酒套出的話,展夫人順藤摸瓜派人去查。
一查一個準。
“夫妻一體,有沒有參與進來已經(jīng)不重要了?!卞\初語氣凝重,從鎮(zhèn)王妃買通太監(jiān)在東宮下手時,她就動了殺氣。
只是她現(xiàn)在還不能直接對鎮(zhèn)王府動手,逼急了鎮(zhèn)王府,鎮(zhèn)王手里的兵權(quán)鬧起來,得不償失。
“這幾日柳老夫人日日都去展家,我就是想閉門不見都難。”展夫人又換了個話題,嘴角勾起冷笑:“予哥兒的生辰八字都被她給弄到手了,說什么六姑娘是金玉良緣,天作之合。”
這么厚臉皮的話展夫人聽著都覺得臊得慌,礙于展萬凌就在跟前,要不然,展夫人就要破口大罵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錦初疑惑。
展夫人搖頭:“予哥兒有分寸,我也不會讓這樣的姑娘進門禍害了予哥兒?!?/p>
殿選的事,展夫人一個字都沒有過問。
反而選了兩戶人家:“刑姑娘今年十六,冉姑娘十五,都是嬌花一樣的年紀,我派人打聽過,家世樣貌都是沒得挑?!?/p>
這才是展夫人今日入宮最終目的,展范予要得姬承庭重用,刑家和冉家就必須過了姬承庭這一關(guān)。
只有如此,她才放心去說親。
錦初沉吟片刻;“那展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都未曾見過,等今日之后再告訴也不遲?!闭狗蛉诵Γ辜揖瓦@么一個出頭的,她這個做姑母的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至于柳家,單純就是她故意膈應(yīng)對方的。
“去年我見過一次冉姑娘,落落大方,很有將門虎女之風(fēng)姿?!卞\初也不藏著掖著,表示看好了冉姑娘。
展夫人眼眸亮了:“巧了,我也覺得冉姑娘是京城中無數(shù)不多的英姿颯爽?!?/p>
錦初松了口,展夫人心里就有數(shù)了,幾人邊聊邊等待,就等著殿試那邊出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