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不語朝著秦氏看。
“二弟妹這事兒也不是小事,不能輕易就退了婚事,這讓咱們秦家臉面往哪擱?”秦氏想要勸。
譚氏卻搖頭;“京城好女兒多的是,又不止鐘家一個,浩哥兒乖巧聽話,自會顧全大局?!?/p>
“你就不擔(dān)心母子離心?”秦氏問。
聞言,譚氏不以為然地冷笑:“浩哥兒是我生養(yǎng)的,若他眼皮子淺看不清局勢,連累了整個秦家,那我就是秦家的罪人,執(zhí)意要娶,就和秦家脫離關(guān)系。”
看不出一向溫溫柔柔的二弟妹,說話這么硬氣,秦氏都被驚呆了。
“去請浩哥兒來!”秦老夫人發(fā)話了。
秦氏咽了咽嗓子,趕緊上前勸:“母親消消氣,二弟妹也是一時糊涂才說出這些話的,您和鐘老夫人多少年的交情了,私底下我會好好勸勸二弟妹的?!?/p>
秦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
話里話外也聽明白了秦氏的意思,沒有理會秦氏,而是朝著秦芳瑜看了一眼,立馬就明白了剛才秦氏的一時清醒,乃是背后有人授意了。
秦芳瑜眼皮跳了跳,越發(fā)無奈。
等了莫約半個時辰二房的秦瑾浩匆匆趕來,一頭霧水地朝著院子里的人逐個請安。
秦老夫人下巴一抬,立即有丫鬟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包括自家母親要給他退婚。
撲通。
秦瑾浩跪在地上,朝著秦老夫人磕頭。
“浩哥兒你快起來,你祖母會替你做主的?!鼻厥系?。
秦瑾浩砰砰磕了三個頭,白皙的腦門立馬呈現(xiàn)一團(tuán)青色,他跪直了身:“祖母,是孫兒不孝,辜負(fù)了您的好意,求祖母同意給孫兒退婚?!?/p>
退婚兩個字說得十分順暢自然,秦氏愣了,不解地問:“浩哥兒,那可是國公府嫡女,你當(dāng)真要退婚?”
對方毫不猶豫地點頭。
秦氏皺起眉看向了譚氏:“二弟妹,你怎么將孩子逼成這樣,好好的一樁婚事說退就退,實在可惜。”
譚氏看向秦氏的眼神里充滿了疑問,還有不解,退婚難道不是對秦氏也有好處么?
秦芳瑜拽了拽秦氏的衣袖,示意對方別說話了,對著秦老夫人說:“祖母,母親只是覺得一樁姻緣不該就此拆散,并未其他意思?!?/p>
事實上秦氏也的確是這么想的,只是沒有想到秦瑾浩也愿意退婚。
秦老夫人看向秦氏的眼神里已經(jīng)不止是失望了,她彎著腰將秦瑾浩扶起來:“浩哥兒,是祖母識人不清害了你,你放心,祖母一定會擦亮眼睛重新給你挑選一門婚事。”
“祖母,是孫兒和鐘姑娘無緣,不怪您?!?/p>
“好了,什么都別說了?!鼻乩戏蛉嗣嗣罔频募?,一臉的慈愛,轉(zhuǎn)而又對著譚氏說:“去請媒婆,再將東西準(zhǔn)備好,你隨我去一趟鐘家?!?/p>
譚氏點頭。
秦氏震驚不已,老夫人居然同意了譚氏退婚?
幾次想要開口卻被秦芳瑜給拉住了,秦氏眼看著譚氏拉走了秦瑾浩,才忍不住問:“母親,您當(dāng)真要退婚?”
沒有理會秦氏,秦老夫人看向了秦芳瑜:“我年紀(jì)大了,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你母親,你兄長將來才是要撐起秦家的,有些事,你兄長就不該不知情,你說呢?”
秦芳瑜面露羞愧,點點頭:“祖母教訓(xùn)的是?!?/p>
唯有秦氏還是一臉糊涂,怎么又扯上了瑾瑜?
“來人,去將瑾瑜請來!”
“母親?”秦氏不悅。
秦芳瑜朝著秦氏搖頭。
等秦瑾瑜趕回來時,已經(jīng)知曉發(fā)生了什么,臉色隱有不悅,腳程加快朝著院子方向回去,在門口處停下了,打聽了展萬凌服了安胎藥已經(jīng)歇了,且心情尚可,他才放心趕去老夫人那。
“瑾瑜。”秦氏看見兒子回來,滿臉都是委屈。
秦瑾瑜提著口氣朝著秦老夫人拱手請安,秦老夫人陰沉著臉:“瑾瑜,我一把年紀(jì)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府上遲早是要交給你的,如此這般,讓我如何安心閉眼?”
秦瑾瑜滿臉羞愧:“是孫兒不孝?!?/p>
砰!
秦老夫人拍桌而起:“事到如今,你們兄妹還在替她遮遮掩掩,從前種種,我已給足了顏面,不好扯開臉皮,畢竟都是快做祖母的人了,如今,為了秦家,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秦氏沒想到秦老夫人會突然發(fā)火,頓時頭皮發(fā)麻,心里有些不自在。
撲通!
撲通!
秦瑾瑜和秦芳瑜腳下一軟跪下來。
“祖母消消氣?!鼻罔ぐ矒帷?/p>
秦氏被嚇了一跳:“好端端跪著做什么,快起來啊?!?/p>
她不是已經(jīng)松口不讓四姑娘嫁進(jìn)來嗎,是二房要退婚,和大房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母親!”秦瑾瑜驟然看向秦氏:“鎮(zhèn)王府不安好心,離間秦,展兩家,分化太子勢力,蓄意拉攏,鐘國公府作為說客,明顯已倒戈鎮(zhèn)王府一派,二嬸要和鎮(zhèn)王府劃清界限,就必須要和鐘家退婚!母親難道不明白,一心不可二主?”
秦氏一愣。
“母親,二嬸尚且深明大義,為了秦家,不顧一切要退婚,您怎么還糊涂呢?”秦瑾瑜羞愧道:“二弟身為秦家子弟,為顧全大局,放棄婚事,兒子自愧不如!”
這次,秦芳瑜沉默了,沒有幫秦氏繼續(xù)辯解。
這一年來秦氏經(jīng)常抱怨,她總是第一時間安撫,化解矛盾,但祖母說得對,鐘夫人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秦氏,那就說明了解秦氏,想要先下手為強(qiáng)。
如今祖母在世還能壓制母親,倘若有一日祖母不在了,還不知道母親能做出什么來。
秦氏被揭穿了臉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瑾瑜,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何曾逼迫你納妾?”
秦瑾瑜反問:“那母親可曾拒絕鐘夫人?”
“我!”秦氏語噎。
她當(dāng)然沒有拒絕,甚至還有要答應(yīng)的意思,就連院子都規(guī)劃好了要給四姑娘住。
秦瑾瑜皺緊眉頭,臉色灰白:“母親讓兒子在京城無以立足,那兒子只能去邊關(guān)了。”
“什么?”秦氏急了;“這事兒哪就這么嚴(yán)重了,你們一個個揪著不放,大不了,我和鐘夫人說清楚就是了,日后你房中的事我也不管了,何必來嚇唬我?”
聽他這么說,秦氏也被氣得不輕。
秦老夫人冷凝著臉:“來人,讓大夫人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zhǔn)起來!”
“母親!”秦氏瞪大眼,她都多少年沒有跪祠堂了?
傳出去臉還往哪擱?
可面對秦老夫人一副要吃人似的表情,秦氏縮了縮脖子,任由兩個丫鬟拖拉硬拽給帶走了。
耳根子清凈后,秦老夫人才坐下來,看向跪著的兩人:“都起來吧?!?/p>
“祖母?!鼻罔ひ荒樃屑ぁ?/p>
秦老夫人道:“這事兒你媳婦心如明鏡,她還懷著身子,你多陪著點,解開心結(jié),還有展家那邊,晚些時候你親自去賠罪?!?/p>
今日展家宴會上,太子妃拉著展萬凌當(dāng)眾夸四姑娘的時候,展夫人也在,這點小心思又怎么能瞞得過展夫人?
秦瑾瑜點頭。
“你母親那邊你們兩個不要去探望,讓她吃點苦頭,也讓鐘家人看看秦家的態(tài)度,最重要的是太子妃那邊……”秦老夫人愁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