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帝視線牢牢盯著姬郢:“此事,可有你的份兒?”
“父王覺得兒臣能干預北梁?北梁動兵是遲早的事,父王攻打南牧時,只是占了北梁交權時。”
說白了,就是南牧帝撿了個便宜。
局勢穩(wěn),北梁又怎會讓東原空閑著,要么,南牧割舍東原,繼續(xù)在南牧稱帝。
要么北梁攻入東原,北梁兵馬徹底將東原洗清一遍,剔除南牧帝的舊勢力,讓東原完完整整地歸順北梁。
再要么,北梁大軍攻打南牧。
南牧兵馬有限,可北梁卻不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總要有取舍。
……
北梁
朝曦接到密信的第一時間,立即派了禁衛(wèi)軍包圍了鎮(zhèn)王府,下令活捉姬長安。
趕到時一場大火已在鎮(zhèn)王府上空燃燒起來,火勢愈演愈烈,根本無法靠近。
滔天的火勢將王府照亮如白晝。
整整燃燒了一天一夜才被禁衛(wèi)軍熄滅。
禁衛(wèi)軍逐一排查,找到了不少尸首,卻唯獨缺少姬長安的,就連手腳不能動彈的姬令活活燒死了。
“繼續(xù)找,一定還在京城!”
京城四個城門被嚴格把控,絕對是逃不出去,也只能在京城某個角落藏匿著。
大街上來來回回的巡邏將士,讓百姓們見了不禁心里發(fā)慌。
朝廷貼出告示。
制作人皮面具的是鎮(zhèn)王府姬長安,乃是用了真的臉皮制作,現(xiàn)被朝廷通緝,若有線索,及時上報。
姬長安的畫像被貼在了告示欄上。
可那張臉,分明就是姬長宜!
大街上人潮涌動,姬長宜早已換了張皮囊,打扮成普通婦人模樣,手里還挎著菜籃子,朝著告示欄瞄了一眼。
眼底的怒火蹭蹭往上翻涌,又不得不壓制著。
京城里還有八國使臣在,所到之處都有禁衛(wèi)軍在身后保護,他們一共帶來多少人,記錄得一清二楚。
但凡多一個少一個,都要上門排查。
四月
使臣們逐漸離京。
四個入宮為妃,四個嫁給了當朝臣子,和親圓滿結束。
四月中旬
朝曦下令驅逐東原,收復東原,封秦瑾瑜為主帥,帶兵收復,同月,朝曦又給后宮四個妃嬪升了位份,并同時選秀,納入權臣嫡女為妃嬪。
一并跟著離開的還有姬承庭和錦初兩個,先去隴西,再去西關,臨走前樂晏紅了鼻尖。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來了?!奔С型ッ嗣逢痰念^,一臉寵溺。
目送父母上了馬車離開,樂晏轉頭窩在紅梔懷里大哭,不舍,又替父母高興。
這么多年父王總算是圓滿了母后的心愿。
五月
朝曦封姬清遠為忠勇侯,賜府邸一座,姬清遠便是云王世子,姬長宜的同胞兄長。
漼氏入住侯府。
并給忠勇侯賜了一樁婚事,就連馬家也給了封賞。
冊封當晚姬長宜主動露了臉,去了一趟忠勇侯府,也見到了漼氏,漼氏一眼就認出了小兒子,心跳如雷:“你怎么回來了?快走??!”
姬長宜搖頭:“躲來躲去的,膩歪了,母親這些年可還好?”
漼氏淚眼婆娑拉著姬長宜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我,我沒事,一切都好,長宜,我的兒?!?p>“長宜?!?p>忠勇侯也出來了,站在院子里盯著許久不見弟弟的臉,哽咽激動,姬長宜深吸口氣。
在母親和兄長,妹妹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選擇了。
繼續(xù)掙扎,倒霉的就是他們。
姬長宜想開了。
門外不知不覺已聚集了不少禁衛(wèi)軍,為首的便是陸恒,神色淡然地看向了姬長宜:“小公子真是讓本官好找啊?!?p>“你們……”漼氏攔在了姬長宜面前。
陸恒嘆了口氣:“皇上想見見姬長宜,未必就是死罪,夫人又何必和朝廷作對?”
姬長宜立即拉住了漼氏:“母親,我去去就來。”
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早已不是躲避能解決的了,他看向陸恒:“我的事,他們并不知情?!?p>“小公子,皇上說了,絕不會禍及忠勇侯府?!标懞愕?。
姬長宜深吸口氣跟在了陸恒身邊入了宮,在入宮之前,陸恒搜了一遍,又給他雙手套上了枷鎖,這才放心帶在身邊。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朝曦正在處理奏折,聽見動靜,慢慢抬起頭看向了姬長宜。
四目相對,目光淡然
“都退下吧?!背負]手。
眾人退下。
偌大的金鑾殿只剩下兩人,姬長宜看向朝曦:“皇上有個事事都為你著想的好父親?!?p>不像云王,滿腦子里都是別人的兒子。
朝曦聽出對方的譏諷,也不惱,面色淡然,又聽姬長宜說:“若我的父王是鎮(zhèn)王,今日,這個位置也輪不著你來坐!”
說歸說,姬長宜的怒火慢慢又平息了,仰著頭看他:“要我如何?”
“用南牧帝的解藥換取忠勇侯府一世安寧。”
此言一出,姬長宜明白了。
今日入宮已是死局。
能見母親和兄長最后一面,也是朝曦給他最后的體面,他的視線和朝曦平齊:“我當真是不服氣,你我之間只差一個出生而已?!?p>都是太祖子孫,憑什么朝曦就能一路順遂?
朝曦反問:“父王臨走前交代過一句話要問你,當年云王寵姬琛,以你的聰慧有千百種法子弄死他,可你為何沒有那么做,不過是因為心存僥幸罷了,做事不夠殺伐果斷,失了先機。”
姬長宜臉色微變。
“父王中毒,四面楚歌,無人幫襯,也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其中艱辛,你又怎么知道?”
朝曦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謀害你父王的是先帝,云王被先帝蒙騙,而非我父王,漼氏一族心存不軌,霸占盛家家產(chǎn)也是事實,朕,對你們忠勇侯府問心無愧!”
在朝曦面前,姬長宜忽然氣勢矮了一截。
“別指望南牧帝會來救你,你離不開京城,南牧帝帶走了姬瑭唯一嫡子,就已經(jīng)做足了準備,放棄了京城那幾個,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還不明白?”朝曦語氣平淡,卻說出了姬長宜最不愿意聽見的事實。
他確實是被放棄了。
“我若離不開京城,他也活不成!”
“若他就沒有想過活著呢?”朝曦質問:“步步為謀,離開京城,姬瑭嫡子早早就被藏起帶走,他若不留下把柄在你手上,你又怎會助他離開京城?皇位已坐,還有什么遺憾?”
姬長宜語噎,臉憋得通紅,竟找不出什么話來反駁對方。
朝曦擺擺手:“一月為限,你再來看局勢吧。”
說完竟讓陸恒送走了姬長宜回了忠勇侯府,姬長宜十分意外:“你要放我離開?”
朝曦未做回應,低著頭處理奏折。
直到陸恒將姬長宜送回忠勇侯府,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朝曦的行動,忠勇侯遞來一封書信:“這是有人送來府邸的。”
打開露出了南牧帝的字跡,上面寫著讓他想法子一并將姬虞南帶出來,并許諾了許多好處。
姬長宜緊捏著書信。
和南牧帝合作,與虎謀皮,未必有好下場,和朝曦合作,死局已定,卻能為了家人爭取一個好前程。
他一時沒了脾氣。
“是不是皇上為難你了?”忠勇侯一臉焦急地上下打量著他,姬長宜微微笑:“沒有,兄長覺得新帝如何?”
忠勇侯猶豫了片刻后才說:“不輸當年的承庭太子!”
這一句評價對于姬長宜來說已是極高,當年太子四面楚歌,卻能一步步上位。
拋開個人恩怨,姬長宜心里,這世上沒有人比得上承庭太子的足智多謀。
“怎么突然這么問?”
姬長宜聳肩笑了笑,搖著頭:“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新帝登基,應是有不少大臣倚老賣老才是……”
“新帝雖初登基,可當年承庭太子早就放權了,百官朝政都是新帝處理,他膽識過人,如今又和四國同盟,承庭太子又給他忠心部下,文臣武將個個都是心腹,這樣的局勢又怎會輸?”
即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取舍之間,姬長宜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