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結(jié)束后朝曦去了未央宮。
喬書吟正在給寧安做騎裝,見他來,放下手中的針線,朝曦道:“明日朕要去青云臺三日?!?/p>
“好端端怎么去青云臺?”
“有些事要辦。”
聽此話,喬書吟也不再多問,而是點了點頭又問起了寧安,朝曦語氣輕松:“在外受了點驚嚇,又染了風寒躲著不肯見你,并無大礙,過兩日就能來?!?/p>
“這丫頭?!眴虝饕荒槦o奈。
來了京城后太多人縱著,她實在是沒轍。
“只是貪玩好奇,沒什么大毛病,身邊還有侍衛(wèi)跟著不會有危險。”朝曦道。
喬書吟對寧安本就虧欠,知她貪玩也不愿拘著,索性也就不管了:“讓她好好養(yǎng)著,這幾個月不許放她出宮了?!?/p>
這話朝曦含含糊糊聽著并沒有回應。
臨走前朝曦叮囑了呈安,這幾日多來未央宮,并讓呈安代理朝政,奏折不是要緊的先積攢,遇到棘手的叫人送去青云臺。
青云臺得知皇上來,早早打掃了一遍。
廂房也是里里外外搜查。
朝曦一襲黑色長衫上了臺階,身后跟著數(shù)十個侍衛(wèi),入了寺后這些侍衛(wèi)分別守在了各個出入口,保持了距離。
再次面對諸殿神佛,朝曦雙手合十虔誠祈求。
第一日,他靜下心聽了經(jīng)文,傍晚才回到廂房。
第二日清晨朝曦聽過經(jīng)書后,目光一抬看見了同樣聽取經(jīng)文的沈婧,講經(jīng)結(jié)束后,朝曦收回神色邁開腿去了后院,坐在了涼亭下。
身后沈婧跟來。
她也沒有發(fā)現(xiàn),四周連個侍衛(wèi)都沒有,她很輕松就見到了朝曦。
一句父皇脫口而出。
啪!
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扇在了沈婧臉上。
沈婧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捂著臉仰起頭看向了盛怒之下的朝曦,那是沈婧從未見過的神色。
兩人四目相對時,沈婧心里不禁騰升起一股子寒意,錯愕地看向朝曦:“父皇。”
朝曦用一種近乎極平靜的語氣道:“為何包庇徐燦,知而不報?”
這話等同于不必解釋他已經(jīng)知曉了沈婧的身份。
沈婧指尖顫抖:“這話是寧安說的?父皇就這么相信她?”
朝曦居高臨下的盯著沈婧,淡漠失望的眼神刺激的沈婧有些不適應,她向來是朝曦疼愛的長女,哪怕是父皇和母后離心了,父皇對她的感情也不曾變過。
“朕在問你話!”朝曦冷冽著聲。
沈婧回過神后,低聲道:“兒臣知道時錯已釀成,兒臣不能讓兩個孩子失去父親,私底下,兒臣已經(jīng)教訓過徐燦了,為了彌補兒臣在封地給寧安日夜超度,
助她早日解脫。”
就是現(xiàn)在再給她一次機會,沈婧也不可能為了同父異母的寧安親手處決了自己的丈夫。
沈婧抬起頭:“除此之外,兒臣并未對不起寧安的地方,兒臣坦蕩!”
聽著她親口承認,朝曦的心仿佛是被人緊緊攥住了,痛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從未想過在她身上竟能發(fā)生這種事。
“不知者不罪,兒臣并未算計寧安,是徐燦覬覦寧安,將人軟禁,兒臣知道時寧安已經(jīng)……”話說一半,觸及了朝曦面上陰狠之色,不自覺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又道:“易身而出,若那日換成了寧安,兒臣相信她一定也會這么做。”
錯已釀成,總不能讓她親手處決了丈夫。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朝曦彎著腰緩緩坐了下來,斂眉間遮去了眼底的譏諷:“慶安,你從小心思細膩,像極了你母親,事發(fā)生在封地,駙馬在封地呆了半年之久,你怎會不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滄桑。
“當年朕讓你嫁景探花,你偏相中了徐燦,朕給你十里紅妝,給盡了你體面,封地也是任你挑選,自問對你沒有任何虧欠。”朝曦嘆了口氣:“寧安自小不在朕身邊,即便她歸來,朕對你們姐妹仍是一視同仁,她有的,你也有。寧安離宮,對你更不曾有半點威脅,再說呈安,對你這個長姐亦是敬重有加,上位后,給你一雙兒女體面,封爵封郡主,你是怎么忍心欺騙他?”
想到這朝曦心頭的怒火不停地翻滾。
沈婧煞白著臉色,對著朝曦道:“父皇……”
“你縱容徐燦,包庇他,出了事再派人假扮寧安,瞞天過海,如此縝密的心思,你告訴朕,你不知徐燦擄走了寧安?”
朝曦眸光銳利地盯著眼前人,嚇得沈婧搖頭,仍嘴硬:“兒臣當時有孕在身,駙馬是辦公事去封的,兒臣怎會知曉?”
“既不知,為何又去了封地將駙馬帶回來?”
沈婧語噎。
“封地處處都是你的手下,徐燦的權利越不過你,誰敢隱瞞你?”朝曦一語戳破。
無話辯駁后沈婧對著朝曦梗著脖子,質(zhì)問:“父皇,您總說不偏頗,為何對兒臣和寧安如此不同,不管她遭受過什么,如今她已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受盡萬千寵愛,您卻狠心的連兒臣都不要了,這也是公平嗎?”
朝曦抿緊了唇,看向沈婧:“她可曾害過你?”
一句話問的沈婧更無話可說。
“慶安,你太讓朕失望了!”朝曦沉聲。
沈婧捂著臉痛哭流涕。
緊接著朝曦又道:“慶安,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牽扯下一代,更不該重蹈覆轍?!?/p>
“可母后等了您幾十年!”沈婧仰著頭問:“您這樣做就是對她棄之不顧,忍心看她受盡折磨?”
朝曦揚起眉:“所以你寧可還要你母親重蹈覆轍?”
沈婧語噎,只顧著哭。
下一瞬朝曦抬起手,兩個侍衛(wèi)進來攔住了沈婧。
看這架勢沈婧心中騰升起一股惶恐,來不及掙扎,下一秒便被撬開嘴,口中被塞入一粒藥丸。
“嗚嗚……”沈婧被強迫服下。
她蜷縮著身,揉著劇痛無比的腦袋:“父,父皇。”
朝曦就這么看著她,神色平靜。
半個時辰后沈婧疼暈了過去,等再次睜開眼時,眸子里的執(zhí)著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惶恐:“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