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寧是因為什么不高興?”
虞幼寧雙手托著腮,“皇上想要在萬壽節(jié)對付誠王。讓我在萬壽節(jié)的時候,催熟誠王兩個側(cè)妃體內(nèi)的蠱蟲,讓其當(dāng)眾破體而出?!?/p>
念一聽到這里,立即就明白了虞幼寧的意思。
“你不想那兩個側(cè)妃因此而死,所以拒絕了皇帝?!?/p>
念一用的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在闡述事實。
虞幼寧點了點小腦袋,“是??!他們之間的斗爭,為什么要讓兩個無辜的女子為此而死?”
“那若是死了這兩個女子,可以避免誠王謀反,避免更多的百姓因此而死呢?幼寧會如何選擇?”
是死兩個人?
還是死一群人?
聽到這個問題,虞幼寧并沒有立即回答。
念一好像也并不著急。
兩人相對而坐,都沒說話。
這山巔之上,連鳥叫聲都聽不見。
只有風(fēng)吹得兩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過了許久,虞幼寧才終于開了口。
“為什么一定要選兩個人死或者一群人死?”
“他們到底是因為誰死的?把那個禍端給解決掉不就行了嗎?”
“那樣大家就都不用死了!”
明明是在回答念一的問題。
可是虞幼寧說著說著,眼神卻越來越亮。
她整個人都變得興奮了起來,坐直了身體,“念一,我明白了,謝謝你!”
念一雙手合十,臉上依舊是那淡然的笑容,聲音也是淡淡的。
“小僧只是說了幾句話,什么都沒做,幼寧不必道謝!”
“你說這幾句話,就讓我醍醐灌頂啦!當(dāng)然還是要謝謝你的!”虞幼寧語氣都?xì)g快了起來,“對了,等皇上的萬壽節(jié)之后,拓跋若梨估計就要回西涼去了,到時候你會跟著一起回去嗎?”
念一搖了搖頭,“不回去。小僧要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虞幼寧歪了歪頭,“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知道?!蹦钜宦曇羝届o的,就像是在說今天的陽光好燦爛,“走到哪里是哪里?!?/p>
“去做什么???”虞幼寧有些好奇。
“去宣揚佛法。”
“你一個人嗎?”
“對,我一個人!”
虞幼寧目露幾分期待,“聽著就很不錯,可惜我沒有時間跟你一起去!”
醫(yī)學(xué)堂是她提出來的。
在醫(yī)學(xué)堂走上正軌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離開京城的。
不論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始有終。
不能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一群人跟著做了之后,她卻拍拍屁股走了,那就太不負(fù)責(zé)了。
念一似乎對虞幼寧這么說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沒有關(guān)系,幼寧有自己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做的事情雖然不同,但是卻殊途同歸?!?/p>
“嗯?”
“我們都在救人。”
這次,虞幼寧重重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們都在救人,只是救人的方法不一樣而已。你這么厲害,幾句話就解決了我的煩惱,你肯定能救很多人!”
“小僧會盡力而為!”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一直都沒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一點點地西斜。
陽光漸漸地從景色變成了橙色,從西邊直直地照射過來,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如此絢爛的落日,但天上卻沒有一絲云彩。
今天,并沒有晚霞。
可等太陽徹底下山之后,一輪圓月出現(xiàn)在了天上,和即將下山時的太陽一樣,是橙色的,十分的好看,卻柔和得一點都不刺眼,讓人可以盯著看了又看。
虞幼寧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念一有些好奇。
好像虞幼寧永遠都是這么開心,很少有不開心的時候。
“幼寧,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玉兔,它現(xiàn)在是在搗藥,還是在做月餅。好像又快要中秋節(jié)了呢!”
念一不禁莞爾。
距離中秋節(jié),明明還有兩月,哪里就快了?
別人盯著月亮看,好奇的都是上面的廣寒宮和嫦娥。
幼寧卻和別人不同,好奇的竟然是兔子。
不過仔細(xì)想想,這倒也的確是幼寧會想的事情。
她和一般人,總是有些不同的。
“那現(xiàn)在呢?”念一問。
“現(xiàn)在?”
虞幼寧重復(fù)著這兩個字,同時轉(zhuǎn)頭看向了念一。
“現(xiàn)在怎么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幼寧不餓嗎?”
念一不說還好,他這么一問,虞幼寧的肚子都開始叫了。
她立即就站了起來,“餓!太餓了!怪不得說山中無歲月呢,只顧著看周圍的景色了,我都忘了時間過去多久了!走走走,我們快下山。對了,皇覺寺里的齋飯好吃嗎?”
“好吃?!?/p>
“那就行!”
虞幼寧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念一慢慢悠悠的在后面跟。
月光柔和,但是卻能照亮兩人腳下的山路。
對別人來說十分陡峭,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的山路,對他們兩人來說,卻像是如履平地一樣。
沒用多久,兩人就下了山。
順著小路,一路走回了前面。
才剛到念一的禪院,虞幼寧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流云。
流云是不會擅自離開楚淮序身邊的。
既然流云在這里,那楚淮序肯定也在這里。
虞幼寧腳下步子不停,“阿序來了,肯定給我們帶了好吃的!”
念一聞言,神色少有地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幼寧不生太子殿下的氣了?”
“我本來就沒生阿序的氣啊!”
話雖然這么說,虞幼寧的臉上還是帶上了些許不好意思。
“我那是遷怒。遷怒是不對的,我應(yīng)該給阿序道歉!”
她說著,腳下的速度都更快了,很快就跑進了屋里。
念一停在了原地,目送著虞幼寧進屋。
不多時,屋內(nèi)就傳出了虞幼寧道歉的聲音。
不僅虞幼寧在道歉,楚淮序也在道歉。
兩個人現(xiàn)在差不多高,站在一起互相道歉,這樣子看起來,多少有些讓人想笑。
但念一并沒有笑。
念一盯著看了許久,朝著才走了進去。
而這個時候,虞幼寧和楚淮序已經(jīng)坐在了桌邊。
桌上擺滿了飯菜和點心。
“這些都是素齋,佛子可以隨意食用?!背葱虻?。
雖然知道念一是葷素不忌的。
但是念一不忌諱是念一的事,他還是要做好自己該做的。
“太子殿下有心了!多謝殿下!”
虞幼寧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見兩人還在客氣,趕忙催促,“你們兩個別說啦,快些吃飯吧,我的肚子都要餓扁了!”
飯后,虞幼寧和楚淮序這才一起起身,跟念一告辭。
兩人出了皇覺寺。
即便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但還是坐著馬車往京城去。
車廂里放著夜明珠,光線柔和,但是卻能讓人看清楚車廂內(nèi)的情況。
“阿序,我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
“幼寧,我已經(jīng)想好怎么辦了!”
兩人同時開口,說出的話也都是一個意思。
虞幼寧抿嘴笑了,“你先說?!?/p>
“我已經(jīng)和父皇商量好了,沒有什么是蠱蟲在誠王體內(nèi)破體而出更好的了。父皇也答應(yīng)了。”
楚淮序說得簡單。
但是想讓皇帝答應(yīng)這么做,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堂堂親王,在萬壽節(jié)當(dāng)天,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死得這么凄慘,這對皇帝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傳出去,免不了會有人說皇帝無能,說大雍無能。
而且,還會和西涼撕破臉。
原本表面的和平,也維持不住了。
雖然會帶來這么多不好的影響。
但是,楚淮序還是說服了皇帝,皇帝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但這些,楚淮序就沒有跟虞幼寧說了。
虞幼寧眨了眨眼,“阿序,咱們兩個想到一起去啦!我也是這么想的!”
聽到虞幼寧這么說,楚淮序也十分的高興。
他和幼寧,果然是心有靈犀!
“幼寧,可你之前不是說,那蠱蟲到了男子的體內(nèi),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掉嗎?”
“是這樣啊!不過,我可以用別的辦法,讓蠱蟲迅速長大,然后再死掉!”
虞幼寧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
既然她這么說了,就說明寧她是真的可以做到。
楚淮序心中最后一點擔(dān)心也消失了,“好!那我們回去之后,就商量一下細(xì)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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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這半月里,京城又有一些人家傳出了喜訊。
最初去找拓跋若梨看診的那些婦人,竟然都有了身孕。
雖然才半個月,但是醫(yī)術(shù)比較好的郎中,卻已經(jīng)能把脈把出來了。
這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甚至有人在說,拓跋若梨就是觀音座下的送子玉女。
若非如此,拓跋若梨怎么可能成為西涼的皇太女?
因為拓跋若梨的口碑直線上升,以前人人喊打的林思瓊,也再度成了香餑餑。
以前和林思瓊交好,后來又對林思瓊避如蛇蝎的后宅婦人們,都開始給林思瓊遞帖子。
林思瓊雖然不是每次都去,但半個月下來,也去了兩三次宴會。
現(xiàn)在,這些婦人見了她,都會尊敬地稱呼一聲上沈夫人。
就連皇帝的萬壽節(jié),都允許林思瓊前去參加。
這天一大早,林思瓊簡單地用了一碗燕窩后,就開始了梳妝打扮。
今日,虞聽晚肯定也會去。
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虞聽晚了。
這一次,一定要狠狠地將虞聽晚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