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首輔靜靜地聽著皇帝的話。
直到皇帝說完,他這才神情鄭重地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皇上,乃是千古明君!”
“能有皇上!是大雍的福氣!也是所有百姓的福氣!”
皇帝擺了擺手,“快起來吧!也是一把年紀(jì)的人了,還動不動就跪,說這樣肉麻的話,你愿意說,朕還不愿意聽呢!你那兒子,也趕緊歷練起來,免得等你老了,沒人輔佐序兒!”
“臣明白了!臣一定會竭盡所能,好好地培養(yǎng)兒子的!”
君臣兩個互相看著彼此,突然都笑了起來。
王公公守在外面,并沒有聽清楚前面的對話,但是卻聽到了最后的笑聲。
剛剛下了早朝的時候,他還聽人議論,說文首輔要失去君心了。
現(xiàn)在看來,是那些人線太多了!
誰失去君心,文首輔都不會失去!
...
溫府。
溫老元帥雖然不上朝了,但是該知道的消息,卻也是一點兒都不會漏掉。
當(dāng)聽說早朝發(fā)生的事情之后,溫老元帥心中無比震驚,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虞幼寧的院子。
虞幼寧正在桌邊寫字。
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
“祖父!你有什么事兒嗎?”
“沒有!”溫老元帥搖了搖頭,“我就是隨便走走,你繼續(xù)忙,我隨便看看!”
“哦!”
虞幼寧并沒有追問,而是低下頭,又認(rèn)真地寫了起來。
溫老元帥阿慢慢地走到了虞幼寧的身邊,低頭去看虞幼寧在寫什么。
就見虞幼寧在寫的,正是昨天和楚淮序說的那些事情。
只不過,虞幼寧寫得要更加的纖細(xì),每一條都羅列得很清楚。
需要什么人力物力,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結(jié)束,每日都要學(xué)什么,如何考核,如何實踐等等......
這是將想法,寫成了計劃。
就算是再沒有腦子的人,看到這些計劃之后,也能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么了。
這樣厲害的東西,竟然是他的孫女寫出來的!
溫老元帥心中的驕傲之情油然而生,讓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幼寧可真厲害!”溫老元帥由衷地夸贊。
虞幼寧放下手中的毛筆,好奇地看向溫老元帥,“祖父,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你還是趕緊說吧!不然我沒有辦法安心的忙啦!”
“好吧!”
溫老元帥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就說了!我聽說,早朝的時候,文首輔提出了讓女子參加科舉的事情。群臣反對,但是皇上卻并沒有表明態(tài)度。你知道這件事嗎?”
虞幼寧搖頭,“我不知道啊!”
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會有人單獨告訴她!
看著虞幼寧臉上坦然的表情,溫老元帥深深地相信,虞幼寧說的是實話。
“那.......”
溫老元帥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
“很好?。 庇萦讓幓卮鸬貌患偎妓?,“這有什么不好的嗎?女子是比男子少了些什么東西嗎?為什么他們男子就能參加科舉考取功名,女子就不可以?”
聽著虞幼寧的回答,溫老元帥心中只有一種想法:他老了!
他是真的年紀(jì)大了!
跟不上這些年輕人的想法了!
虞幼寧能當(dāng)官,他只覺得與有榮焉。
但從來沒想過,別的女子是不是也能當(dāng)官。
是不是該讓女子當(dāng)官。
可現(xiàn)在聽著虞幼寧的反問,他也在心中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或許...好像真的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溫老元帥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沒什么不可以的!你繼續(xù)忙吧!祖父就先出去了!”
看著溫老元帥離開的背影,虞幼寧歪了歪頭。
不過很快,虞幼寧就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事情里。
她還有很多要寫,很多事情要做。
至于祖父心中的疑慮和不解,他那么聰明,肯定能自己想明白的!
要是真的想不明白,等她不忙的時候,好好的幫他解釋一下!
虞幼寧心中這么想著,再度埋頭寫了起來。
轉(zhuǎn)眼就是兩天。
這天一早。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深秋。
這個時辰起來,不僅天色還漆黑一片,霧氣也很大。
虞幼寧用冷水洗了洗臉,這才讓自己徹底清醒了過來。
和虞幼寧剛醒過來不同,虞聽晚已經(jīng)穿戴整齊了。
此時,她正帶著丫鬟,幫虞幼寧梳頭,戴官帽,穿官服。
這官服是前一天下午才送過來的。
當(dāng)時虞幼寧簡單的試了一下,還是挺合身的。
只不過今天穿在身上,和昨天試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虞幼寧忍下心中怪異的感覺,只有一點比較奇怪。
“我不是太醫(yī)院的嗎?太醫(yī)院的人也要上朝嗎?”
這話倒是被虞聽晚也給問出了。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溫老元帥的聲音。
“正常情況下來說,太醫(yī)院的人自然是不用上朝的。
但現(xiàn)在,情況不是不一樣嗎?”
“怎么不一樣啊祖父?”
“你這個官位,都是新增的,你負(fù)責(zé)的東西,也和別的太醫(yī)不一樣,你自然是要上朝的。不然這么大的事情交到你的手上,誰能放心呢!”
虞幼寧想了想,也就接受了這個解釋。
對她來說,上朝與否,其實都并不重要。
不讓她去,她也不會羨慕別人,更不會不甘心。
讓她去,她也不會覺得驕傲。
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多時,虞聽晚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往后退了一步。
虞聽晚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虞幼寧打量。
外面雖然漆黑如墨,但是屋子里卻燈火通明,將虞幼寧照的清清楚楚。
穿著官服的虞幼寧,和平日里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虞聽晚從來都沒想過,她還會見到這樣的虞幼寧!
“娘親!”
虞幼寧轉(zhuǎn)了個圈。
“好看嗎?”
虞聽晚眨了眨眼,這才將酸澀的淚意壓了下去。
“好看!娘的幼寧最好看了!”
溫老元帥和溫時宴都在外面等著。
聽到她們兩個的對話,越發(fā)的迫不及待起來。
“已經(jīng)收拾好了嗎?快些讓我們也看看!”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溫老元帥和溫時宴連忙跑進(jìn)了屋里。
當(dāng)看到穿著官袍站在那里的虞幼寧時,兩人都看得呆住了。
又弄穿官服竟然這樣好看!
幼寧就該穿官服!
兩人心中同時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只顧著激動,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是虞聽晚鎮(zhèn)定一些。
看了看時間,虞聽晚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幼寧,趕緊出發(fā)吧!上朝這樣的大事,可不能去晚了!”
這話驚醒了震驚當(dāng)中的溫老元帥和溫時宴。
溫老元帥是上過朝的,連連點頭,“對對對!幼寧快些走吧!可別耽擱了!”
本來今日群臣就會盯著虞幼寧。
要是萬一去晚了,那就更容易被揪著不放了。
幾人將虞幼寧送到了門口,親眼看著虞幼寧上了馬車。
溫時宴坐在了趕車的位置上,對著虞聽晚和溫老元帥擺了擺手,“父親,聽晚,你們回去休息吧,我送幼寧去宮里就行了!”
溫老元帥原本是想自己送的。
但最后沒拗過溫時宴。
此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時宴駕著馬車離開。
虞幼寧坐在馬車?yán)?,倒是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她靠在車廂上,就這么端端正正地坐著,又閉上了眼睛。
不是不想趴著睡。
只是趴著睡容易把衣服弄出褶皺。
一會兒上朝的時候,可就不好看了!
虞幼寧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溫時宴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幼寧,到了!”
虞幼寧立即睜開了雙眼,“知道啦!”
掀開簾子走出去,虞幼寧就看到不少的官員。
這些官員全都投來了復(fù)雜的眼神。
有些人不想和虞幼寧打招呼,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有些人想要和虞幼寧打招呼,又不知道能說什么,欲言又止地走了。
直到....蕭暮雨走了過來!
同樣穿著官袍的蕭暮雨,走到虞幼寧的面前。
兩人互相看著彼此,片刻之后都笑了起來。
明明兩人已經(jīng)十分的熟悉了。
可現(xiàn)在看著彼此,卻充滿了陌生的感覺。
最后還是溫時宴道,“你們就別盯著對方看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早些進(jìn)去吧!”
“爹爹,那我們走啦!你坐在馬車?yán)锏任遥⊥饷嫣淞?!?/p>
“我知道!”
溫時宴站在馬車邊上,目送著虞幼寧和蕭暮雨一起進(jìn)宮,心中感慨萬千。
明明昨天還像是個小姑娘。
今天竟然已經(jīng)可以站在朝堂之上了!
...
這還是虞幼寧第一次來上早朝。
雖然來了宮里很多次,但這個大殿,卻是第一次來。
看什么,都覺得十分的新奇。
大殿內(nèi)的人已經(jīng)來得差不多了。
時間還早,有不少人正站在一起,三三兩兩地說話。
見虞幼寧和蕭暮雨來了,都沒吭聲,也沒人指引他們兩個該站在何處。
就在這個時候,承義侯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幼寧,我?guī)銈兌巳ツ銈兊奈恢??!?/p>
聽到承義侯的話,虞幼寧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侯爺!”
“不用謝!舉手之勞!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現(xiàn)在還在敲木魚念佛呢!”
一句話,把一些人的臉都說得火辣辣的!
被虞幼寧救了的,可不僅僅只有承義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