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儒舉沉默片刻，說道，“我當年留下此處遺跡，便是要給后來者留下警醒?！?br />
    方羽看著面前的半透明虛影，瞇著眼，沒有說話。

    “我所處的時代，就算不是人族鼎盛的時代，也不算弱……總之，當時的人族還是萬族之首。世界上確實有異族存在，但數(shù)量極其稀少，也從未有異族敢對人族發(fā)起進攻?！辟R儒舉緩聲說道，“那個時代，修士都在成仙之路上狂奔，而凡人……則在追求財富。一切都很平常自然，誰也沒有察覺到恐怖的到來?！?br />
    “直到異族第一次入侵，也沒人放在心上。因為……那次入侵很輕易就被化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也沒有其他異族出現(xiàn)，被視作個例。”

    “但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的異族入侵，只是一個開端。在之后的十年里……異族的數(shù)量猛然增多，層出不窮……直到人族無力對抗?！?br />
    “這一個過程，用了多少年的時間？”方羽皺眉問道。

    “你是問……第一次異族入侵，到人族無法抗衡的時間？”賀儒舉反問道。

    “對?！狈接瘘c頭。

    “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正是十年?！辟R儒舉答道，“十年的時間里，異族大量涌現(xiàn)，人族內(nèi)各個強大的門派，各大組織，乃至于散修之中的強者……都受到了異族的入侵，其中有些人存活下來了，但大多數(shù)都被異族消滅?！?br />
    “你說那個時代異族很稀少，那為什么在十年的時間里，就會涌現(xiàn)大量的異族？它們是從哪里蹦出來的？”方羽皺眉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我的疑惑……但沒有答案?！辟R儒舉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親身經(jīng)歷的情況?！?br />
    “那就是，異族從稀少到壓過人族，只用了十年的時間?！?br />
    “我認為你們需要警惕的……也正是這一點。”

    “你的意思是，異族一直都存在，只不過平時在等待某個時機，一起出現(xiàn)？”方羽問道。

    “是?！辟R儒舉答道。

    “可警惕有什么用？照你的說法，當年那些修士飛升都是為了逃離了……難道警惕就能抗衡不成？”方羽眉頭一挑，說道。

    “你所在的時代，并非一定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辟R儒舉說道，“我留下這道意志，只是將我當年經(jīng)歷過的人族劇變說出來罷了?！?br />
    “而我現(xiàn)在能見到你，就說明人族已經(jīng)渡過那一次的危機?！?br />
    “另外，人族既然存活下來，那么現(xiàn)在必然比當年要強……對抗異族，必然更有希望?！?br />
    “強？”方羽面露古怪之色。

    賀儒舉所在的時代，至少還有不少飛升成仙的修士。

    但現(xiàn)在這個時代，合體期修士都如同鳳毛麟角般稀少。

    以強弱而論，這個時代……比賀儒舉的時代，不知要弱上多少。

    不過，聽到賀儒舉的說法，方羽又有一個疑惑。

    “你飛升的時候，人族已經(jīng)到了最困難的時候了吧？”方羽問道。

    “是的，當時人族的數(shù)量……恐怕已經(jīng)被削減八成以上了?！辟R儒舉答道。

    “這么說來，情況應(yīng)該越來越壞才對……在你那個時代過后，人族應(yīng)該被消滅了才對吧？怎么可能存活到今天？”方羽蹙眉道。

    這個疑惑，也是方羽當年聽到人族經(jīng)歷過數(shù)次劫難時就產(chǎn)生的。

    既然在漫長的歷史中，人族遭遇了這么多次毀滅性的劫難，那么為何人族仍然存在？

    再結(jié)合賀儒舉所說……相當矛盾。

    “既然現(xiàn)在還有人族，那就說明當年沒被滅盡。”賀儒舉答道。

    “可從你所說的趨勢來看，人族越來越弱……到最后怎么會沒被滅盡呢？”方羽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難道在人族即將被滅之際，那群異族突然就善心大發(fā)，收手了？”

    賀儒舉沉默起來，顯然也無法回答這個疑問。

    除了這個疑問以外，方羽還有一個疑惑。

    人族歷史上遭遇這么多次無法抗衡的劫難，顯然跟修士飛升這一點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對于修士而言，修煉的盡頭便是成仙。

    可成仙之后，就必然要離開地球。

    也就是說，真正擁有決定性力量的人族修士，卻沒法留在地球?qū)顾^的劫難。

    這樣一來，人族被滅就顯得很正常了。

    因為最強的那批人……全部都不在啊！

    但飛升成仙這個概念，是從修煉開始就存在的……雖然不知道理論來源于何處，但它確實早已成定論。

    歷史上，也從未聽說過有人成仙之后還能留在地球的……

    方羽搖了搖頭，不再思考下去。

    這不是他一個煉氣期能夠想明白的事情。

    再追溯下去，只會產(chǎn)生更多的疑惑。

    “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狈接鹫f道。

    “我也無法回答你更多的問題?！辟R儒舉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你的如意青蓮取走了?！狈接鹫f道。

    賀儒舉沒有說話。

    方羽便當做他是默認，踏水而行，走到清泉的中間位置，將那朵泛著淡淡光芒的青蓮拿了起來。

    將青蓮捧在手中，能夠感受到內(nèi)部蘊含的浩瀚氣息。

    這陣氣息，讓人產(chǎn)生一種心神寧靜之感。

    “誒，這如意青蓮的作用是什么？”方羽轉(zhuǎn)過頭，問道。

    可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賀儒舉那道由泉水凝聚而成的半透明身軀，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這就走了？

    方羽看著右手捧著的如意青蓮，微微蹙眉。

    “轟隆……”

    這個時候，周圍的空間開始震動。

    下方的泉水，出現(xiàn)波紋，甚至開始濺起水花。

    方羽知道，在得到傳承之后，這處上古遺跡便要關(guān)閉了。

    于是，他把如意青蓮暫時塞入口袋中，身形一閃，回到姬如眉的身旁。

    “馬上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不必驚慌?！狈接饘δ樕n白的姬如眉說道。

    “嗯?！狈接鹫驹谏磉?，姬如眉立即鎮(zhèn)定不少。

    “嗡……”

    一陣異響傳來。

    方羽和姬如眉的腳下，出現(xiàn)一個空間漩渦。

    兩人一同被漩渦吸入。

    ……

    白石洲。

    此時已是傍晚五時。

    海灘上站著一大群的救生員，而海水上也有好幾艘救生艇。

    姬小倩坐在海灘旁，雙眼哭得紅腫，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海面，眼神恍惚。

    姬如眉在海面失蹤已經(jīng)兩個小時了。

    到現(xiàn)在都還沒找到，恐怕……

    姬小倩希望現(xiàn)在是在做一個噩夢。

    否則，她真的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跟大伯姬東山交待，也沒辦法面對家族中的任意一人。

    “姐，你快出現(xiàn)吧，我求求你了……”姬小倩雙手合十，含著眼淚祈禱。

    ……

    “嘩啦……”

    方羽和姬如眉從空間隧道沖出，正好落入海水之中。

    姬如眉又嗆了好幾口海水。

    方羽抓住她的右手臂，將她拉出水面。

    姬如眉抹去臉上的海水，看向方羽。

    “很多人在找你。”方羽看著海灘上的燈光，說道。

    姬如眉愣了一下，這時才注意到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怎么會……她進入那個空間，到回到海水里……明明只過去二十分鐘不到。

    “空間內(nèi)時間流轉(zhuǎn)速度不一樣。”方羽知道姬如眉的疑惑，簡單地解釋道。

    姬如眉呆愣地點了點頭。

    而后，她臉色一變，脫口而出：“小倩！”

    方羽帶著姬如眉上了岸，然后很快找到了姬小倩。

    姬小倩看到姬如眉，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之后便抱著姬如眉痛哭流涕。

    “姐……你到底去哪了，嚇死我了，嗚嗚嗚……我剛才還想著，要是找不到你，我也不活了。”姬小倩大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