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妹夫,姐可沒求過你們啥,就這么點兒小事,你們都不答應(yīng)?向東可是你們的親外甥?!?/p>
石淑慧說著,眼淚說來就來。
李學(xué)工黑著臉不搭理。
石淑玲滿臉為難。
別說來上班,許向東要是能全須全影的離開李家臺子,都算李天明哥倆心慈手軟。
“姐!不是我不答應(yīng),電風(fēng)扇廠是村集體的產(chǎn)業(yè),天生就算是廠長,他說了也不算,招工得……”
石淑玲說著,看向了外面,李天明和天亮還在門口守著呢。
不在家里動手,是給她這個三嬸兒面子。
但許向東今天只要跨出院子一步,非得見血不可。
“天生說了不算,誰說了算,你把人找來,我和他說,我就不信了,天生是廠長,這點兒面子還不給!”
石淑慧說得很大聲,院門口的李天明也聽見了。
“哥!要不……你把許向東招進來?”
招進來干啥,一天三頓打?
許向東見石淑玲推脫,心中不快:“二姨,這事也沒啥為難的吧,您這都不答應(yīng)。”
“你們不是想知道,李家臺子誰說了算嘛!”
李學(xué)工起身,剛剛他也看到了院門口的兩兄弟。
知道許向東今天這頓打是絕對躲不過去了。
“村里說了算的是天明,天明要是點頭,別說進廠了,天生這個廠長的位子都給你!”
“誰?李天明,就那小B剋的,我……”
話沒說完,就對上了李學(xué)工快要噴火的目光,立刻反應(yīng)過來,李天明是李學(xué)工的親侄子。
“二姨夫,我這……口敞了,別在意!不就是李天明嘛,我去和他說,看他敢不答應(yīng)的!”
許向東這兩年在村里經(jīng)常跟著一幫不三不四的人為伍,欺負(fù)人的事沒少干,漸漸地也覺得自己牛掰了。
根本沒把李天明放在眼里。
再加上喝了點兒酒,更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勢。
“李天明,特么的哪去了……啊……”
一聲慘叫自門口傳來。
緊接著痛呼聲接連不斷。
石淑慧反應(yīng)過來,剛要出去,恰好被起身的李學(xué)工給擋了一下。
“咋回事?咋回事???向東他……”
等眾人磨磨蹭蹭的出來,就見許向東趴在大門口,一條腿明顯是廢了,拐著個奇特的角度。
“向東!向東!”
石淑慧生了三個閨女,才得了這么一個兒子,從小就寶貝得不行,見兒子這副模樣,撲到身邊就哭了起來。
李學(xué)工只是在一旁看著,大蓮等人都沒說話,她們對這個表哥也沒啥好印象。
孫長寧今天也一起來參加未來大舅哥的婚禮,看到許向東的慘狀,默默提醒著自己,將來和大蓮結(jié)了婚,一定得老老實實的,千萬不能得罪了李天明,否則的話……
下手是真黑啊!
剛到家的李學(xué)農(nóng)又被叫了過來,給許向東檢查了一遍,也是連連嘬牙花子。
小毛孩子得罪誰不好,非得罪了大侄子。
腿斷了一條,胳膊也斷了一根,還有那張嘴,滿口牙掉了一半。
“誰?這是誰???有啥深仇大恨的,把向東打成這樣!”
李天明兄弟兩個下手狠,打得快,制造了足夠的傷害之后,立刻遠(yuǎn)遁,一秒鐘都不帶多留,等石淑慧出來的時候,倆人早就跑沒影兒了。
黑燈瞎火的,誰都沒看見到底是誰下的手。
“李天明,肯定是李天明,吃席的時候,向東絆了他弟一跤?!?/p>
“不能,天明早就回家了,咋能是天明打的!”
李學(xué)工把瞎話說得跟真事一樣。
三紅也跟著說:“我剛從天明哥家回來,天還沒黑他就到家了!”
一個是幫她解決了工作的堂哥,一個是瞧著就膩歪的表哥,誰親誰近,三紅還能分不出來。
總之,想攀咬我哥,李三紅絕不答應(yīng)!
二蘭子等人此刻也是紛紛附和。
“大姨,咋能是天明哥呢,您快別瞎說了!”
“天明哥才不會干這種事呢!”
“我剛從天明哥家回來,他在家睡覺呢!”
不在場證明越來越充分,這下就連石淑慧都不禁懷疑,會不會是自己誤會了。
可除了李天明,還能是誰?
許向東在村里得罪的人不少,想弄死他的大有人在,但是在李家臺子……
也沒仇人?。?/p>
誰能下這么狠的手?
“大姐,還是趕緊把向東送醫(yī)院吧,要是耽擱了,以后咋娶媳婦兒?。 ?/p>
石淑慧也反應(yīng)過來了,兒子的胳膊腿都斷了,及時送醫(yī)院還能接上,牙是別指望了,那慘狀,看著就心疼。
“妹夫,那個……天明不是有輛拖拉機嘛,你快去把他叫來,送向東上醫(yī)院??!”
李學(xué)工不想搭理,可又不能拒絕,只能磨磨蹭蹭的出了門。
“天明,你小子下手也忒黑了!”
許向東是該打,可也不能打得那么狠??!
一條胳膊一條腿,外加半口牙!
就算治好了,往后也是個半殘!
李學(xué)工哪里知道這里面的內(nèi)情,李天明是在報上輩子的仇。
許向東這狗砸碎上一世做下的缺德事,只把他打殘,都算便宜了。
李天明正吃飯呢,聞言是一臉的茫然。
“三叔,您這是說啥呢?”
李學(xué)工知道李天明肯定不能承認(rèn)。
“行,行,行,我瞎說呢,你……好歹把人送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
許向東是在他的家門口被打的,真要是殘廢了,大姨子一家還不得賴上他?。?/p>
“那行,可也得等我吃完飯啊,忙活一天了,連口飯都沒吃呢!”
“你還吃啥飯啊,算三叔求你了,行不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天明也不想讓李學(xué)工為難,拿了個貼餅子,又拿個條腌黃瓜,慢悠悠的起身去了村支部。
等把拖拉機開到李學(xué)工家門口的時候,許向東已經(jīng)醒了,正哭天搶地的哀嚎著。
這動靜,把周圍的鄰居都給喊來了。
天生和張秀芝也在一旁。
“喲!這咋回事?。空l干的???好家伙的,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把人打成這樣!”
李天明上來就開始秀演技。
許向東疼得腦袋瓜子暈乎乎的,剛蘇醒的時候,他也認(rèn)定了是李天明下的手,可現(xiàn)在……
難道我想岔了?
接親用的那條褥子又鋪在了車斗上,許向東被抬上去安置好,石淑慧哭唧唧的坐在一旁,石淑玲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上去了。
可就算是墊了褥子,對拖拉機而言,也沒起到啥減震效果。
從李家臺子到大柳鎮(zhèn),這一路上的顛簸,許向東是醒了暈,暈了醒,好幾次都想要學(xué)著小人書上寫的咬舌自盡了。
鎮(zhèn)衛(wèi)生所值班的是個老頭兒,好不容易把門叫開,卻連一個醫(yī)生都沒有。
石淑慧求了半晌,老頭兒才不情不愿的把醫(yī)生給請來了。
可一個小小的鎮(zhèn)衛(wèi)生所,平時也就能治個頭疼腦熱的,偶爾接生,骨折這么重的傷,根本治不了。
好說歹說的給打上了夾板,想要進一步治療,只能去縣城的大醫(yī)院。
“還愣著干啥呢?趕緊去縣城??!”
李天明正抽著煙,聞言瞥了石淑慧一眼。
“我欠你的?。倪@兒到縣城,天都得亮了,三嬸兒,你走不走!”
人是他打的,完事還得送醫(yī)院去治,那還打個什么勁兒。
至于許向東會不會殘廢,這種人殘廢了也好,省的到處惹是生非。
說完,李天明就上了車。
石淑玲也有心不管了,可那畢竟是親大姐。
“天明,你……先回吧!”
石淑慧一聽就急了。
“你讓他走了,向東咋辦?”
石淑玲嘆了口氣:“先住鎮(zhèn)衛(wèi)生所,等明天再想辦法送縣城大醫(yī)院吧!”
說完,只覺得一陣心累。
這糟心的親戚,她是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