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一聲“師叔”把葉馳喊得一怔一怔的。
“你小子還真叫啊?!比~馳反手在陳默的肩膀上重重地拍著。
到底是練過的人,葉馳這一拍,陳默忍不住“哎喲”地叫了起來。
葉馳見自己下手重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這辦案辦魔癥了,下手沒個輕重,你多擔(dān)待點?!?/p>
陳默沒想到和葉馳的見面是這樣的,這個“師叔”像個老頑童似的,難怪在處長這個位置磨了十來年,硬是止步不前。
“師叔,您也沒拿我當(dāng)個外人,下手也是真重,我開著車,不能陪師叔喝酒,明天還得陪省長下去。”
“您要喝酒,我就給您點一瓶?!?/p>
人與人之間打開的方式雖然有千百種,可是同不同頻的人,落眼便知。
葉馳就是在落眼之中,認下了這個小師侄,見他問客殺雞,笑道:“你還真是不客氣,哪里有問別人喝不喝酒的。不過呢,下次你可要好好陪師叔喝上幾杯,今天就放過你。”
說完,葉馳就坐了下來,拿起菜譜在東坡肉上劃了一筆說道:“我只要這個菜,其他的,你愛吃啥點啥?!?/p>
陳默身上錢可不多,也不客氣,加了兩個小菜,就這樣,兩個人,三個菜,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
葉馳直接挑開了話題,看著陳默說道:“你小子,三個菜就來套師叔的話,這次放過你,下次不好好陪你師叔搞幾盅,我可不答應(yīng)?!?/p>
說完,葉馳把今天在江堤上尋找莊毅的情況告訴了陳默。
一整天,葉馳帶領(lǐng)著刑偵組的骨干力量順著江堤找尋了幾十公里,一無所獲。
葉馳看著陳默問道:“你小子真有把握認為莊毅跳了長江?”
“監(jiān)控確實拍到莊毅消失在江邊,但是沒有拍到他跳長江?!?/p>
陳默一聽,更加確定莊毅就是跳了長江。
陳默他了解到的情況,都原原本本告訴了葉馳。
聽完陳默的講述后,葉馳沒有說話。
一時間,包間里靜得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陳默在等這位師叔說話時,用公筷給葉馳夾了幾塊東坡肉說道:“師叔,我不愛吃這個,你多吃點?!?/p>
“我今天請師叔吃個便飯,等發(fā)了工資,再請師叔吃點好的?!?/p>
“不瞞師叔,我身上就幾百塊錢,還是找?guī)煾缃璧??!?/p>
“所以,無論師哥做錯了什么,我都有責(zé)任和義務(wù)替他照顧他的妻兒、父母?!?/p>
“他也是出于對我的信任,才落了一個人財兩空的。”
葉馳沒想到這小子請自己來這么金貴的地方吃飯,身上卻只有幾百塊錢,而他和莊毅之間的情誼還是令他動容的。
關(guān)于宋凜鋒卷入假黃金案的事情,葉馳已經(jīng)聽施耀輝提過一嘴,江南這邊卷進去的人不在少數(shù)。
這案子省公安廳沒權(quán)限過問,但莊毅的生死,葉馳還是有權(quán)限參與的。
“你小子倒是坦白,江瀾晚報的大記者,年薪可比我這個處級干部高,你怎么就窮成這樣?”
葉馳隨口問著,內(nèi)心卻在想如何對陳默提這起假黃金案。
陳默見葉師叔同莊毅一樣,問了同一個問題,苦笑著應(yīng)道:“朝陽春大廈的老板周朝陽撬走了我老婆,我老婆又撬走了我的房和錢。”
“出軌者還能逼我凈身出戶,這世道,有意思?!?/p>
葉馳一聽,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桌上的碗和盤子拍得噼里啪啦地響,嚇了陳默一大跳。
“這個狗日的,老子現(xiàn)在就去替你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說著,葉馳推開了椅子,就真要去找周朝陽算賬。
陳默一把抱住了葉馳,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個老頑童破了那么多大案要案,卻在處長的位置,磨到現(xiàn)在。
“師叔,您別沖動!”
“我的仇,我自己來報!”
葉馳被陳默重新拽回座位上,可他憤憤不平道:“你師叔別的本事沒,教訓(xùn)人的本事還是有幾下的,下次,再被人欺負了,第一時間告訴師叔?!?/p>
“當(dāng)不當(dāng)這個處長,老子不稀罕,就是見不得出賣兄弟的嘎雜貨!”
陳默被葉馳這話溫暖得眼眶都濕了,聲音有些哽咽地道:“師叔,在江南,有您,有恩師,值了!值了!”
葉馳豪氣一上來,就把施耀輝提到假黃金案的大概情況,告訴了陳默。
講完后,葉馳說道:“對金融圈的彎彎繞繞,我不懂?!?/p>
“但是,小子,你放心,我會找到莊毅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有了葉馳的這句話,陳默以茶代酒,鄭重地敬了這個師叔一杯。
就在這時,陳默的手機響了。
他以為是袁敏的,拿出手機一看竟是林若曦,猶豫了一下,陳默還是接了電話。
“陳默,你明天要陪省長下鄉(xiāng),你的衣物我?guī)湍闶帐昂昧?,你回家拿一下吧?!绷秩絷氐恼Z氣聽不出來情緒,但她這舉動,倒是讓陳默意外。
“好。”陳默應(yīng)了一下字后,就掛掉了電話。
葉馳的手機這時也響了起來,是隊里有事,他接完電話后,交代陳默有任何事,任何時候直接給他電話,這才匆忙離去。
葉馳一走,陳默埋完單后,開著車朝那個熟悉的家奔去。
當(dāng)陳默敲門而入時,衣著薄紗的林若曦坐在燭光之中,如同仙子般飄逸。
這女人的面前,擺著一瓶開了蓋子的紅酒,餐桌上有兩份牛排,還有兩份蔬菜沙拉,顯然她在等陳默,共享燭光之夜。
陳默一怔,但下一秒他就把客廳里的燈打開了。
披著薄紗的林若曦突然曝露在燈光之中時,臉尷尬地通紅,揚手指著陳默時,嘴唇動著,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林若曦,你不要命了,才流產(chǎn)就喝酒!”陳默急步走到了餐桌前,把紅酒蓋上了蓋子。
陳默做得那般自然,仿佛他還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一般。
林若曦看著這樣的陳默,臉上的尷尬被激動替代了,朝著這個熟悉無比的男人靠了過去。
“陳默,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你心里還是有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