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花溪小院外又燃起了熊熊篝火。
小院里里外外的燈籠也都點亮,四下里一片亮堂堂。
陳小富又沒有陪在安小薇的身邊,他又在書房里。
書房的門緊閉。
書房里有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是臨安花溪別院大管家陳實!
陳實一身風塵仆仆。
他端起茶盞一口飲盡,撩起衣袖抹了一把嘴,陳小富面色極為緊張,問了一句: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陳實這才喘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家里一切如舊,老夫人派小人快馬前來,是老夫人認為這件事必須得告訴你?!?/p>
陳小富眉間一蹙:“何事?”
“前些日子老黃給你的信不是說過天鳳軍來過臨安去過青云山這件事么?老夫人得到消息,說天鳳軍離開臨安的時候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他叫屈也?!?/p>
“女皇陛下手里掌握著一支極少人知道的情報機構(gòu),這個情報機構(gòu)叫內(nèi)廠……屈也便是內(nèi)廠六處的負責人。”
“六處主要任務其實是抓捕內(nèi)務司的那些小鬼,但這一次屈也來到臨安城卻沒有動臨安城的一個小鬼!”
“他正大光明的來了兩趟花溪別院,請老夫人帶他去鐵匠鋪子里看一看?!?/p>
“老夫人拒絕了,屈也也沒有過多糾纏,又在臨安呆了兩天便離去。”
“老夫人認為瓦泥山的鐵匠引起了陛下的猜疑,便讓夏侯常勝帶了五百個戰(zhàn)士護送那些匠人離開了臨安?!?/p>
陳小富一驚,這才想起自己來到帝京這個把月的時間里見過了女皇數(shù)次,可女皇卻一次都沒有問起過自己憑什么用一百三十個護衛(wèi)全滅了陳堯之的三千精銳。
本還以為這是女皇根本不在意。
現(xiàn)在聽來才知道女皇竟然在打著他的那些鐵匠的主意。
大意了?。?/p>
這么大的一個隱患自己竟然并沒有放在心上。
“奶奶打算將他們送去哪里?”
“涼州!”
“……涼州?”
“對,就是涼州!”
“為什么是涼州?”
陳實沉吟三息咧嘴一笑:“因為涼州距離魏國不遠,其實距離帝京也不算太遠,它就在帝京的東北方向,有一條黃沙古道與它相連?!?/p>
“少爺可以理解為涼州那地方極為偏僻,雖距離帝京不是太遠,但因為那地方實在太窮,路也很爛,朝廷這么些年來也從來沒有正眼看涼州一眼?!?/p>
“北固山綿延千里將涼州與魏國隔斷,涼州西北方向是大荒山,大荒山有個大荒關(guān),出了大荒關(guān)就是北漠?!?/p>
“只不過大荒關(guān)外的北漠與這薊城出去的北漠完全不一樣?!?/p>
“薊城向北是草原牧場,大荒關(guān)出去真就是千里黃沙地?!?/p>
“所以大荒關(guān)只有一支五百人的守軍!”
“關(guān)外根本就沒有人。”
“恰好涼州城的城守是老太爺故人之后,這些年老夫人在涼州城也置辦了一些產(chǎn)業(yè)……為你置辦的?!?/p>
“將那些匠人送去涼州城,有夏侯將軍帶去的一千士兵,老夫人以為如此方能將他們保全下來?!?/p>
陳小富瞪大了眼睛,眼神頗為疑惑:“如此大張旗鼓的去,就不擔心被陛下的眼線察覺?”
“擔心,但只要入了涼州境內(nèi)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p>
“這又是為啥?”
陳實咧嘴一笑:“誰能打得過夏侯將軍統(tǒng)領(lǐng)的那一千戰(zhàn)士?除非陛下命瑤光神將率大軍前來?!?/p>
陳小富:“……陛下如果真下了這么個命令怎么辦?”
陳實擺了擺手:“她不敢!”
“為啥?”
“瑤光神將被魏國那位戰(zhàn)神死死的盯著!但凡瑤光神將有異動,那位戰(zhàn)神定會劍指北固關(guān)!”
陳小富算是明白了,老奶奶這樣做確實能保全那些匠人,只是他不明白老奶奶何時又在涼州城那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置辦了產(chǎn)業(yè)。
陳實說奶奶置辦那些產(chǎn)業(yè)也是為了他……
難道奶奶這是擔心自己這個私生子會被神將府的那位大夫人給趕出花溪別院?
倘若是前身,這還真有可能。
畢竟奶奶年事一高,她老人家若是駕鶴西去,就憑前身的軟弱,只需要大夫人一聲吼他就得灰溜溜的滾出去。
可如果奶奶在生前將前身送去涼州城,那破地方當不會入大夫人的眼。
雖清貧了一些,至少前身能夠在那里活下去。
陳實又喝了一杯茶,臉上的精神頭兒好了不少,他開口又道:
“老夫人說涼州有礦,如果你想要這些匠人們在涼州再建鐵匠鋪子……這需要很多銀子!”
“家里是真沒銀子了,老夫人說你有?!?/p>
陳小富頓時就咧嘴笑了起來,他一邊斟茶一邊說道:“嗯,你啥時候回去?”
“明天。”
“這么急?”
“別院正在修建圍墻,這過了年還有很多事,老夫人也叫我早去早回?!?/p>
“好,我明天叫小薇存一千萬兩銀子在奶奶的戶頭上?!?/p>
“……”
陳實大吃一驚:“搞了這么多?”
“嘿嘿,這才剛開始!”
“那多搞點,現(xiàn)在看起來往后要用到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陳小富沒有聽明白這句話更深層的意思。
他與陳實聊起了家常:“奶奶爺爺身子骨可好?”
“都很不錯,只是你走了之后老夫人似乎寂寞了許多?!?/p>
“慶園的那位錢士林也回集慶去了,老太爺就只好跑去臨安書院?!?/p>
“哦,老黃身子骨如何?”
“老黃就那樣,死肯定死不了,只是那條老黃狗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p>
“……銀子別省,生活一定要開好一些。”
“嗯,老夫人也吩咐小人轉(zhuǎn)告少爺,潘不負能一手遮天十余年并非易于之輩,這老東西極為狡猾,只要他一天未死,少爺就斷不可掉以輕心!”
“對了,神武營第二營夏侯將軍帶走了一千人,還有一千人,老夫人問少爺您打算如何用這一千人?”
陳小富沉吟數(shù)息:“留五百守著花溪別院,另五百請老黃將他們帶來帝京!”
“好!”
“老黃信中說集慶的大牢里關(guān)了不少的商人,咱們臨安現(xiàn)在如何?”
“現(xiàn)在臨安的商人還沒事,只是人心惶惶,聽說翻了年就會有官員來查臨安的商人了?!?/p>
陳小富沉吟三息:“如果真有人來查臨安的商人,叫葛子健提前告訴你一聲,讓那些曾經(jīng)為災民們捐獻過銀子的商人去花溪別院避難吧?!?/p>
陳實又看向了陳小富:“少爺無法勸阻皇上行此荒唐之事?”
“這事誰也勸不住,皇上已嘗到了甜頭!”
“她不允許我動潘不負,便是因為潘不負的兒子潘成林正在拼命的給她摟銀子!”
“這潘成林也是厲害,聽戶部尚書的公子李向川說,就在前兩天,從集慶押解回京了足足八千萬兩的銀子!”
“這可是大周朝廷一年半的稅收總和!”
“陛下恨不得潘成林下手更狠一些,這時候勸她那可是自尋死路!”
陳實長長一嘆,卻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或許更亂一些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