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當(dāng)真留在了陳小富的花溪小院與陳小富同桌吃了一只雞。
在陳小富看來，這位女皇陛下也是個神奇的人。
他在提出想要將老鬼帶出來的時候，女皇那一刻似乎真的想要殺了他。
可現(xiàn)在……
她似乎已忘記了那一茬。
這楊三妹燉的雞味道當(dāng)遠(yuǎn)不及宮里的御廚，偏偏她吃肉喝湯表現(xiàn)的很開心。
許是因為陳小富答應(yīng)了她教導(dǎo)和保護三皇子，還有陳小富答應(yīng)了她二月十九隨她去潭柘山的嘉福寺，這時候的她完全沒有了女皇冷酷的一面。
看上去更像是鄰家的大嬸。
“我本窮苦人家出來的，我從不挑食?！?/p>
喝著雞湯，女皇這時候自稱用的都是‘我’了，這便愈發(fā)的隨意，陳小富也沒有了伴君如伴虎的壓力。
“遠(yuǎn)征北漠的時候，我?guī)е笊駥n共十五萬大軍打到了不歸山下，從蠻子手里搶來的食物吃完了，我與將士們一樣吃草根咽樹皮?！?/p>
這說起了打仗，這位女皇陛下似乎變了一個人。
她的臉上洋溢著自信，她的眼里似乎還有對戰(zhàn)爭的狂熱！
她的眼眸都比任何時候璀璨：
“即安啊，我喜歡打仗……我喜歡策馬奔騰在廣闊草原上的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我喜歡將敵人斬落馬下的那種快意！”
“我也喜歡勝利之后，看見所有將士們圍著我瘋狂的吶喊，享受著他們對我的崇拜……”
“在每一個將士的眼里，他們對我的崇拜絕不是為了討我歡心，他們是發(fā)至內(nèi)心的！”
她眼里的光芒漸漸消散，她的言語也有些落寞：
“不像在宮里?！?/p>
“那些文武百官對我看似畢恭畢敬，但我知道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其實看不起我?！?/p>
“看不起我這個女人當(dāng)了皇帝。”
“也看不起我治國的本事?！?/p>
她忽的呲笑了一聲：“我確實沒有治國的本事，所以就將治國理政這種大事交給了內(nèi)閣。”
“本以為有內(nèi)閣有六部這些官員，我不插手，他們當(dāng)能將這個國家治理好了吧？”
“卻不料他們中的許多人皆是一群蛀蟲！”
她擺了擺手：“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
她看向了陳小富，眼里居然極為溫柔：
“我若是有個如你一般優(yōu)秀的兒子該有多好？”
陳小富嚇了一跳，心想這又沒有喝酒，難道兩碗雞湯就將你給喝醉了？
“陛下，我就是個私生子?！?/p>
“不瞞陛下說，我還沒去開陽神將府給我那便宜父親拜年呢?！?/p>
“準(zhǔn)備后天去……主要是問問我母親的事?！?/p>
“陛下，你認(rèn)識我母親么？”
“我就是覺得奇怪，向爺爺奶奶，向老鬼問起我母親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似乎很怕說起我的母親。”
“我都生得這么好看，我母親應(yīng)該也很漂亮很有名才對?！?/p>
女皇一聽這話，她端起了雞湯又喝了幾口。
“你母親她……你以后會知道的?！?/p>
“你認(rèn)識？”
“認(rèn)識！”
“現(xiàn)在就不能告訴我？”
“還不能。”
“……為啥？”
“你太弱了，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你會知道的?！?/p>
這話的含義并不難理解。
這么說起來母親是死于仇殺！
而這個仇人很是強大，即便他陳小富現(xiàn)在是監(jiān)察院御史，是女皇身邊的紅人，背后還有老鬼，他也還招惹不起。
這大周誰有這么厲害？
“那我爹真的就是開陽神將？”
女皇看向了陳小富，沉吟三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不是！”
這個問題女皇直接就給了他答案，但這個答案卻令陳小富目瞪口呆！
如果父親不是開陽神將，這倒是可以解釋原主記憶中的許多事——
比如這個父親從來沒有將他帶去帝京。
比如奶奶雖將他養(yǎng)大，卻一直對他若即若離。
也比如他即將前往帝京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讓他去了帝京找開陽神將庇護。
但同時也令他陷入了迷?！?/p>
既然父親不是開陽神將，奶奶為什么要建造花溪別院？為什么要丟下她的親孫子在花溪別院將他養(yǎng)大？
老黃為什么會死心塌地的在花溪別院南院當(dāng)了十七年的門房？
夏侯常勝為什么要在青云山訓(xùn)練那些戰(zhàn)士？
還有就是涼州……
陳實說老夫人早就在經(jīng)營涼州，為的就是將來他能有個退路。
這些人都在保護著他！
憑什么？
那必然是他的父親母親有著極高的身份！
陳小富緊張的問道：
“我父親是誰？”
“你父親是個了不起的混賬！”
“……”
女皇忽的站了起來，她又看向了陳小富：
“你有著你母親的模樣，有著你母親的智慧……朕賜你名字便是因為你的母親?！?/p>
“朕在臨安修建了花溪別院，也是因為你的母親！”
“莊輕蝶在花溪別院保護你長大，還是因為你的母親！”
“你的父親是個混賬，但你的母親……她很偉大！”
陳小富又大吃了一驚！
他也站了起來：“花溪別院是你修建的？”
“當(dāng)然，我可是花了很多銀子修建的花溪別院！”
“這算是我還你母親當(dāng)年對我的恩情?！?/p>
“只是我們都沒有料到你……那時候的你實在不堪，若不是你的模樣與你母親實在太像，我們都會認(rèn)為是不是抱錯了。”
“你的隱忍令朕佩服！”
“這樣挺好，不然……莊輕蝶也不一定能保你活到現(xiàn)在！”
陳小富咽了一口唾沫：“我娘她、她葬在何處？”
女皇沉吟三息，抬步，至門前，忽的止步。
她轉(zhuǎn)身看著陳小富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在一番猶豫之后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她說了一句話，答非所問的兩句話：
“你記住，知人知面不知心，朕若要殺你就是正大光明的一刀，別人若要殺你……恐會借你為刀！”
“不要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轉(zhuǎn)身離去。
陳小富來到了院子里。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并沒有感覺到暖意。
他被重重迷霧包裹其中，一時間便失了神，便覺得這狗屁的人生當(dāng)真如一場戲！
“怎么了？”
李鳳梧關(guān)切的問道。
陳小富茫然的搖了搖頭，忽的傻笑：
“鳳梧啊，你跟著我這么久了，也沒有問過你的家在何處，你的父母可還安好？”
李鳳梧沉默。
“我沒有家?！?/p>
“我是師傅撿去蜀山劍宗的?！?/p>
“曾經(jīng)蜀山劍宗是我的家，現(xiàn)在這里算是我的家?！?/p>
好吧，每一個高手都有一個凄涼的身世。
每一個主角都有一個重重迷霧的故事。
陳小富現(xiàn)在才覺得自己該登上舞臺了，該去演屬于自己的戲了。
這戲的第一幕，就是如何變得更強！
“鳳梧，”
“嗯？”
“我若要取這天下，你認(rèn)為可否？”
李鳳梧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忽的一紅：
“你娶天下干啥？不如、不如娶了我！”
陳小富：“……大哥，你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