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布料后沈如意就直接去了郵局。
把要寄走的東西,就在郵局分裝好給寄走了。
只有那匹給孩子做小衣服的棉布,她留下了。
這棉布等做成衣裳后,再單獨寄。
其實她也想過等衣裳做好了,再一起寄回去。
但這樣,她就必須帶著今天買的這一大堆東西去坐班車,還得把東西帶回軍區(qū)大院兒去。
這東西一大堆,她沒辦法藏起來,被人看到是難免。
雖然家屬院兒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很好的。
但現(xiàn)在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誰也不能保證,沒有那么一兩個看她買這么多東西眼紅的。
她本來就已經(jīng)夠忙了,不想招惹一些無謂的麻煩。
更不想給楚崢嶸招惹麻煩。
沈如意回到家,把東西放下后,就帶著兩匹布和大約半斤水果糖,還有二十斤粗糧準(zhǔn)備去張嫂子家。
楚杰看見了,趕緊跑過來。
比她還先一步在背簍面前蹲下了。
“媽媽,我?guī)湍?!?/p>
孩子清脆的聲音,聽得沈如意心里格外的暖。
她揉了揉楚杰的小腦袋,“不用了,這些東西重,你背不動。
你幫媽媽拿點輕的,重的媽媽自己背……”
沈如意話沒說完,就見楚杰一溜煙兒的跑出去了,“媽媽,你等我一下?!?/p>
沈如意:……
雖然不知道孩子究竟要干什么。
但孩子讓等就乖乖,等著吧!
不多時,楚杰居然漲紅了一張臉推著一輛獨輪車回來了。
沈如意:!??!
她都有些震驚了,趕緊去給楚杰幫忙。
楚杰卻是鼓著小臉兒,一邊推著車,一邊認(rèn)真的跟她說道:“媽媽,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可以推。
爸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漢,我應(yīng)該要照顧你的?!?/p>
沈如意:……
她心里那種酸酸漲漲的滿足感又涌了上來。
上輩子她死之前真的是錯怪老天爺了。
老天爺其實真的很公平。
上輩子她渴望的一切,這輩子都已經(jīng)補償給她了。
楚杰把獨輪車停下之后,沈如意就幫孩子一起把她準(zhǔn)備的東西搬上車去,固定好。
雖然她覺得直接背著過去更加省事。
但這是孩子想出來的法子,而且孩子還主動去借了獨輪車,推回來。
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
所以她給了孩子能給的幫助之后,就在一邊耐心的等著他幫她把東西推到目的地去。
張嫂子開門看見小杰漲紅著一張臉,推著那么多的東西。
趕緊上前去幫忙。
張嫂子是個手腳麻利的,小杰都還沒來得及說不用,那獨輪車已經(jīng)被張嫂子推進她家院子里停好了。
停好之后,張嫂子才看見車上的東西,皺眉道:
“妹子,不是跟你說了,只把布送過來就成了嗎?
咋又推這么多東西過來呢?
這些我可不收,待會兒你背回去。”張嫂子接下背簍后,就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
“那可不行!”沈如意態(tài)度堅決,“嫂子,您要不收我東西,那我衣服也不找你做了,我去找別的嫂子幫忙做去?!?/p>
她說著,還作勢喊楚杰,“小杰,嬸子不幫我們做衣裳,你把車推著,我們?nèi)フ覄e的嬸子做去?!?/p>
她沖楚杰眨了眨眼,楚杰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乖乖的就要去推車。
張嫂子有些急了,趕緊攔住了小杰,“誒誒,小杰,你別聽你媽的。
嬸子咋可能不給你們做衣裳?”
沈如意笑著道:“嫂子,你要給我們做了??!
小杰,你給媽媽搭把手,把這些東西給嬸子搬進去。”
張嫂子收他們東西,已經(jīng)十分不好意思了,現(xiàn)在哪里還敢勞動他們自己動手。
連忙道:“妹子,不用你和小杰動手,嫂子來搬就是了,嫂子力氣大?!?/p>
沈如意拿了糖給張嫂子家的四個孩子。
四個孩子也圍著她,嬸嬸、嬸嬸的喊。
沈如意聽著,心里也很開心。
接著,她給張嬸子說了她這次要做些什么。
除了四套小嬰兒的衣裳以外,還要給楚杰做兩身,一身薄襖,一身春裝。
老爺子也是一樣。
老爺子的尺寸,跟去年沒什么變化,她是知道的。
小杰這一年長高了,也多長了不少肉,對著去年的衣裳尺寸做出來,肯定穿不了。
所以,需要重新量了再做。
張嫂子給楚杰量了尺寸后,又跟沈如意聊了一會兒天。
正當(dāng)她打算走的時候,一個明顯哭過之后,眼眶還有些紅的女同志來找張嫂子了。
那女同志手里還提著一袋米,“嫂子,不好意思,這五斤米欠了你們那么久?!?/p>
“說這些干什么?”張嫂子擰著眉頭,佯怒的說道:“大家住一個大院兒的,互幫互助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張嫂子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包糙米又塞給了那嫂子,“翠芬,現(xiàn)在我家還有吃的,這米你先拿回去?!?/p>
羅翠芬趕緊推辭,“不行不行……”
“嫂子,實話跟你說,我那事兒終究還是牽連我家男人了。
我們一家要離開這兒了,以后……”
她說著,就泣不成聲。
最后話也沒說完,只抹干了眼淚,對張嫂子道:“張嫂子,你快把糧食收起來?!?/p>
張嫂子知道羅翠芬是怕現(xiàn)在不把糧食還她,以后就沒機會還了。
她也沒急著把糧食塞給羅翠芬,而是問羅翠芬道:“組織上怎么處分的?”
羅翠芬吸了吸鼻子,忍著眼淚道:“組織上了解我們家的情況,也理解我們的。
但我畢竟被那些人給抓了現(xiàn)行,組織上不給個合適的處分,說不過去。
就革了我們家老梁副營長的職務(wù),其他沒處分什么?!?/p>
但是軍官家屬隨軍,至少得男人有副營級別。
現(xiàn)在羅翠芬她男人不是副營長了,他們母子幾個自然不能待在部隊隨軍了。
羅翠芬說完,又紅著眼眶道:“我男人說,這樣其實也好。
我們母子幾個回鄉(xiāng)下去,能在生產(chǎn)隊掙些工分,口糧生產(chǎn)隊也給分,說不定咱家的日子還能過得輕松一點?!?/p>
可她這話,明顯是安慰別人的。
卻連她自己都安慰不了。
因為她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的哭了起來。
還有些懊惱的捶打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那么笨,怎么就被抓住了呢?
老梁他用命換來軍功,才升到副營,就這么沒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
張嫂子趕緊勸羅翠芬,但開口卻覺得無論說什么都有些蒼白。
因為如果換成是她,她也會無比自責(zé)。
男人的軍功都是用命拼來的。
自己不能幫男人什么忙就算了,還拖男人后腿,這擱誰身上都自責(zé)。
最后,張嬸子也說不出別的什么,只能惡狠狠的罵道:“都怪那些殺千刀的,一個個的就是些惡狗。
要不是他們那些狗東西,咱們哪兒能活得這么難!”
沈如意知道張嬸子罵的事某委會的人。
隨著某四人的倒臺,如今組織上已經(jīng)在對某委會開始清算了。
那些人估計也是狗急跳墻,所以這會兒才把手里那點權(quán)利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