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軍的大旗,紅底金邊,中間是一個呂字。
持著大旗的軍漢,騎著駿馬,揮舞著旗幟,威風凜凜。
裴青禾立在墻頭,右手抹出利箭,拉弓射箭。
利箭離弦,如閃電一般劃破長空,射穿數百米外的軍漢咽喉。軍漢連慘呼聲都沒發(fā)出,重重摔下馬。被后來的戰(zhàn)馬踏破身軀。那桿呂字旗,也被隨之而來的戰(zhàn)馬踏碎。
裴青禾迅疾射出第二箭。
裴燕冒紅菱等人數箭齊發(fā)。利箭如雨,沖在最前方的騎兵紛紛倒下。便是沒被射中要害,也會被后來的戰(zhàn)馬踏破胸腹而死。
裴青禾目光冷酷如冰,右手抹出第三箭。
戰(zhàn)馬速度驚人,不停飛馳。又不斷倒下。
呂將軍在后方壓陣,站在戰(zhàn)車上看著這一幕,心疼得簡直快滴血了。
戰(zhàn)馬精貴,騎兵最耗錢糧。為了養(yǎng)八百騎兵,不知耗費他多少心血。他領兵來打裴家軍,倚仗的也正是這八百騎兵。
騎兵沖鋒陷陣,最是洶涌。只要熬過這一波箭雨,就能沖到圍墻下。裴家軍的圍墻再高,也高不過城墻,門再堅硬,也硬不過城門。
他一再安慰自己,打仗難免有傷亡。裴青禾以神箭聞名,這一波犧牲早在預料中。
然而,親眼目睹這一幕,還是令呂將軍心痛欲裂。
呂將軍咬咬牙,親自擊打戰(zhàn)鼓。
騎兵沖鋒,步兵也如潮水般沖上前。
來都來了,不用放什么狠話,也不必猶豫遲疑。彼此都知道,這是生死之戰(zhàn),誰也不會退縮。
騎兵們手中也有弓箭,很快揚箭還擊。
圍墻上的裴家軍有人中箭,仰頭倒下。
一支利箭劃過裴青禾耳邊。裴青禾耳尖發(fā)熱,不用看也知道是被利箭擦破了耳廓。
裴青禾吹響竹哨,穿著軟甲的箭手們紛紛隨裴青禾蹲下,繼續(xù)射箭。
范陽軍為了沖到圍墻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到底是正規(guī)軍隊,訓練再松散,也遠勝過山匪流匪。隊形雖然亂了些,到底還是沖過來了。
步兵們抬著巨木,重重撞擊圍墻和木門。
咚!咚!咚!
一聲聲巨響,震動圍墻,也震得人心發(fā)顫。
裴家村的圍墻建得結實,能擋得住猛獸和流匪。不過,和堅實高大的城門相比,又差得遠。在巨木接連的撞擊下,已經有了裂痕。
一墻之隔,怒喊叫罵聲不停傳入耳中。
“裴家軍速速受死!”
“扔了兵器跪下,饒你們不死!”
“裴青禾小娘皮,你乖乖投降,我們呂將軍勉強收了你做小妾……啊!”
一支利箭封住了污言穢語。那個口出狂言的軍漢,被利箭射進口中,直接穿透后腦勺,當時就死了。
裴燕憤怒極了。離得太近,弓箭已失了作用。她扔下弓箭,拔出長刀,就要跳下圍墻。
裴青禾冷然的聲音傳入耳中:“你要找死嗎?退后!”
圍墻下都是范陽軍的軍漢。裴燕這么沖下去,殺的人再多也是一個死。
裴燕這頭暴躁的母獅,立刻退下圍墻。
咚咚咚!
巨木還在不停撞擊圍墻。
裂痕越來越大。
裴青禾領著一眾弓箭手躍下圍墻,迅速后退數十步,放下弓箭,各自抽出手中兵器。
裴燕冒紅菱分列在裴青禾左右,孫成陶峰等頭目皆嚴陣以待。
咚咚咚!
圍墻終于被撞裂開,轟然倒下,露出約莫夠三個人通行的豁口。有幾個軍漢嗷嗷叫嚷著沖進來。
裴青禾身形迅疾,閃身上前,長刀一挑,一顆頭顱伴著鮮血飛上了天。
裴燕獰笑一聲,撲上前,一刀結果一個。
冒紅菱用的是長槍,冷靜地挑穿敵人胸膛。
孫成是軍中高手,身手更勝冒紅菱裴燕,長刀揮舞,鮮血飛濺。出身北平軍的陶峰,揮刀殺人也格外利索。
裴萱生得甜美,長刀卻格外兇猛。裴風一聲不吭地揮刀殺人,此時無暇去看裴萱如何,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死我活。冷不丁就會冒出敵人揮著刀來,容不得分神。
咚咚咚!
范陽軍還在不停砸圍墻,豁口越來越大,涌入的范陽軍軍漢也越來越多。裴家軍嚴陣以待的精兵們,迅疾揮刀上前。
從上方來看,穿著黑色軍服的范陽軍和身著灰色軍服的裴家軍,就如兩股洪流,狠狠撞擊在一起?;疑缂獾叮唐坪谏暮榱?,綻放出朵朵血花。
呂將軍繼續(xù)擊軍鼓,令全軍出擊。
這是一場硬仗。
呂將軍向天朝喬天王投誠后,野心逐漸膨脹。占了范陽郡,心里猶自不足。遼西軍離得遠,廣寧軍曾為同僚,一時不便翻臉動手。思來想去,也只有捏一捏裴家軍這個軟柿子了。
裴青禾本人確實厲害,不過,所謂的裴家軍,就是一群流民。裴青禾整日練兵又能如何,短短兩年,能練出什么樣的精兵?
戰(zhàn)場上,一個人再勇武,也決定不了勝敗。螞蟻多了能咬死象。死在士兵亂刀下的將軍還少嗎?
只要裴家軍潰敗,裴青禾就是僥幸不死,也沒了占據燕郡的本錢。范陽軍就能一口吞下燕郡,地盤擴一倍。
更令呂將軍眼饞的,是燕郡里還有許多大戶。裴青禾只讓大戶們敬獻,既沒搶也沒殺。
呂將軍對此嗤之以鼻。
婦人之仁,難成大事。等他占了燕郡,什么時家王家彭家岳家,通通都搶殺一空。
還有左右逢源的盧家,哼!敢收他的銀子!還敢將傷藥四處賣!日后他要屠了盧氏,只留幾個會制傷藥的。
呂將軍重重敲擊軍鼓。在激烈的鼓聲中,范陽軍的軍漢們又撞到了一片圍墻,大批軍漢涌入裴家村。
站在戰(zhàn)車上的呂將軍,終于能窺到“戰(zhàn)場”了。
在他心中驍勇的范陽軍將士,撞上了流民軍,竟未占上風。流民軍竟更洶涌更凌厲!
最可怕的,是身著軟甲的裴青禾。她揮舞手中長刀,如殺神一般收割范陽軍的軍漢性命。
主將悍勇無敵,原本忐忑緊張的裴家軍,士氣大振。五人結成一個兵陣,幾個小兵陣合攏成一個大兵陣,一點一點地吞噬范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