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也晴了。
楚瑤一個人在房間里,秦嘉淮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把自己濕透的衣服鞋子胡亂塞進袋子里,動作帶著怒意。
氣的是自己。
一開始明明說好,只是換個衣服。
最后卻還是過夜了。
17歲的秦嘉淮,他能想象到將來他們倆……
他們倆就跟一根秋葵似的,掰開了,還這么黏黏糊糊的嗎?
再這么下去,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夫妻做不了,朋友也做不了。
可能只有那份不小心簽下的合約維系的,監(jiān)護人和被監(jiān)護人的關(guān)系。
但再轉(zhuǎn)念一想,也不用把問題想得這么嚴重。
秦嘉淮現(xiàn)在就相當(dāng)于她養(yǎng)的一個人工智能。
也許哪天刷新一個改動很大的版本,就把他現(xiàn)在有的數(shù)據(jù),全給更新掉了。
門忽然開了。
楚瑤余光瞥見秦嘉淮走進來。
她當(dāng)做沒看見,一腳踢開他掉在地上的西裝外套,無聲地表示她不爽。
秦嘉淮淡聲問她:“你生什么氣?從第一次到現(xiàn)在,每一次都是你主動?!?/p>
楚瑤火氣更盛:“我主動你不會拒絕?!”
秦嘉淮漫不經(jīng)心地回她:“大家這么熟,怎么好意思拒絕?!?/p>
楚瑤:“那換任何一個你從小認識的女同學(xué),你都不拒絕了?!”
他說:“我性格孤僻,就你一個熟悉的女同學(xué)。”
秦嘉淮朝她走來,往她面前放了一雙新買的運動鞋。
她的鞋子昨晚也濕了,今天完全沒辦法穿。
楚瑤張了張口,欲罵又止。
她看這雙鞋,想到那晚在學(xué)校湖邊濕了鞋,他也是默不作聲地去幫她買鞋。
她的心快了一拍,感覺冥冥中兩個秦嘉淮在這一刻,好像重合了……
不不不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楚瑤憋了半天,最后沒罵出來,輕輕“哼”了聲,彎腰把剛才被她踢走的西裝給撿起來。
她坐到床邊,換上那雙鞋。
默了會兒,她又抬頭問秦嘉淮:“那要是熟悉的男同學(xué)呢?你也不拒絕?”
“……”秦嘉淮被她給氣笑了,“我剛才應(yīng)該出去買把糯米,給你驅(qū)驅(qū)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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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大早吵完架,神清氣爽地離開酒店。
都被對方給氣爽了。
至于有些事默契的不提,出了這道門還是前夫前妻。
今天是周六,楚瑤不著急回去。
就抬頭對秦嘉淮說:“謝謝你昨晚的照顧,我要回去修車了,接下來你就不用管我了。”
說完她想走。
秦嘉淮忽然說:“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師母,她就住在這附近?!?/p>
楚瑤腳步一頓,踟躕了兩步。
她知道秦嘉淮說的,是陳老師的妻子。
她一直都很想去看師母,但一個人又無顏面對。
這次難得秦嘉淮愿意一起,她也不想拒絕,就點點頭:“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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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先回昨晚停車的地方,叫附近的修車行過來把車拖走。
安排好后,她又重新坐上秦嘉淮的車,打算出發(fā)去看師母。
忽然,有個女生在窗外開心地跟她招手:“楚老師,楚老師!”
叫老師是對文化人的尊稱。
但凡和文藝沾點邊,都可以喊老師,媒體圈很多也這么喊。
這個女生,就是昨天楚瑤采訪的那個為殘疾舅舅報了五年低保都沒報上的人。
楚瑤從車里下來,和她說話。
女生笑得眉眼彎彎:“太巧了,楚老師,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你了!”
“你昨晚那個報道發(fā)出去,今早就有領(lǐng)導(dǎo)來我家,幫我舅舅的低保給辦好了,全程花了十分鐘不到!”
“我跑了五年都沒辦成,你一曝光,十分鐘就給我舅舅辦上了!”
女生的舅舅坐在不遠處的三輪車上,手邊還擺著兩大個竹筐。
他腿腳先天殘疾,不方便走動,就沒過來,也在感激地沖著楚瑤靦腆的笑。
他手邊的框子里,擺的都是他自己手工雕刻的木頭工藝品。
昨天去調(diào)查的時候,楚瑤就聽他們說了。
他就靠著這些工藝品,養(yǎng)活自己,還供養(yǎng)姐姐的孩子上大學(xué)。
楚瑤也笑,對他們點點頭:“解決了就好。”
昨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jié)局了。
再不搞快點,紀委就來了好吧。
女生激動地問:“楚老師,你能給我留個你們單位的地址嗎?我想給你寄錦旗和特產(chǎn)過去?!?/p>
“不用不用……”楚瑤搖搖頭,“你舅舅雕的那個桃木劍鑰匙扣,能不能送我一個,我要扎小人?!?/p>
“好!”
女生馬上回到三輪車邊,挑了一把最漂亮的小桃木劍,拿過來送給楚瑤。
楚瑤開心地接過來:“謝謝。我還要去探望師母,先走啦?!?/p>
女生揮手和他們告別。
剛才女生和楚瑤聊天時,也注意到了車里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那個男人就一直在用一種很寵溺很熱愛的眼神看著楚瑤,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像在看愛人,也像長輩在看最令他自豪的小孩。
她懂了,可能那就是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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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在車里把玩著那把小桃木劍。
她感情問題處理得粘粘糊糊的,但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幫到了很多人。
而且她做這么多事,也從來都沒有偏離過復(fù)仇的主線任務(wù)。
雖然她現(xiàn)在在一個毫無影響力的小媒體。
但她在幫《楓浦日報》提升影響力的同時,也在建立自己的公信力。
有朝一日,她也會成為一個很有話語權(quán)的人。
說話就不會再被那些權(quán)貴扼住聲脈。
她忽然想到,秦嘉淮在這件事的立場上,和自己在對立面。
他是欒家在法律上面的保護傘。
哼。
楚瑤把小桃木劍對準(zhǔn)秦嘉淮。
這個扎小人劍,第一劍就扎你。
秦嘉淮余光瞥見她的動作,抬手按住她的手,淡淡開口:“開車呢,別鬧。”
楚瑤哼了聲,沒說話。
現(xiàn)在車已經(jīng)開到了鄉(xiāng)間小道上。
楚瑤轉(zhuǎn)臉看去,居然看見無人機在撒種子,現(xiàn)在的農(nóng)業(yè)發(fā)展,真是令她震撼。
忽然,一道人影從路邊躥了出來!
秦嘉淮猛地踩下剎車!
前面那人摔了一跤,又匆忙爬起來,朝車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瑤看見那人的臉,嚇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