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的表情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他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五十八了。
最后兩分鐘,方知硯拿什么趕過來?
因此,梁棟怒視著朱子肖,“小比崽子,你在跟我說話?”
“你放開他!”
汪學文也是用力扯著梁棟的手臂。
“你對一個孩子動手算怎么個事?他又不是責任醫(yī)師!”
“放手!”
兩廂僵持,誰也不讓睡。
一直到楊鐵軍走了過來。
“梁棟,松手!”
楊鐵軍呵斥了一聲。
“軍哥,中醫(yī)院的這個醫(yī)生實在是太不負責了!”
梁棟反駁道,顯然很不服。
“還沒到時間?!?/p>
楊鐵軍擰著眉頭。
“這有什么區(qū)別?”
梁棟依舊不服。
直到楊鐵軍盯著他,他才終于是不忿地放開了手。
“哼!”
“小比崽子,你給我等著!”
朱子肖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珠子瞪得死死的。
這就是沒有能力的下場。
沒有方知硯,他們這些中醫(yī)院的人待在這種地方,跟笑話無異。
恐怕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們早早的就嘲笑過自己了。
朱子肖捏著拳頭,沒有說話。
而楊鐵軍則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汪學文,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再等他五分鐘?!?/p>
時間跳動,來到了八點五十九。
楊鐵軍收回目光,然后緩緩地轉(zhuǎn)身準備回到老爺子身邊。
也就在同一時間,會議室的門猛然被推開。
“不需要五分鐘!”
風塵仆仆的方知硯站在門口,表情帶著幾分陰沉。
“老方!”朱子肖第一個反應過來,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匆匆迎上去。
汪學文等人也松了口氣,臉上帶著激動。
門口的接待也被這一幕驚了一下,慌忙邀請方知硯進來。
方知硯拍了拍朱子肖的肩膀,而后大步走進會議室。
“哼,最后一分鐘才來,像什么樣子?”
梁棟盯著方知硯,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方知硯聞言驟然停下步伐,扭頭同樣盯著他,而后反問道,“我遲到了嗎?”
“那又怎么樣?”梁棟嗤笑一聲。
“我遲到了嗎?”
方知硯聲音驟然變大。
在這會議室內(nèi),幾乎是炸開的趨勢。
饒是遠處裝作沒有聽見之前吵鬧聲音的呂文伯等人,此刻也是不得不看過來。
這么大的聲音,沒道理再裝聽不見了。
梁棟也是有些懵逼,沒想到方知硯竟然吼得這么大聲。
“小子,你叫什么東西!”
梁棟往前走了幾步,一臉惱怒地盯著方知硯。
“我在問你!”
方知硯同樣不甘示弱地往前走著,就這么直挺挺地站在梁棟面前。
“我遲到了嗎?”
梁棟咬著牙,怒目圓睜。
旁邊的汪學文和何東方幾人連忙勸他。
“小方,別生氣,沒遲到,沒事的,沒事的?!?/p>
汪學文安慰著。
方知硯這個態(tài)度,就證明他完全看見,或者聽見了之前梁棟的行為和話語。
汪學文也清楚,方知硯是在替自己出氣。
這讓他感動之余,也是連聲安慰。
這個手術(shù),對方知硯而言,是個契機,是更上一層的階梯,不能有失。
因此他把之前的委屈都忍住了,只是勸著方知硯不用擔心。
可方知硯卻搖了搖頭,按下汪學文安慰的手,同時看了一眼時間。
“現(xiàn)在是九點整,我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是八點五十九。”
“我問你,我遲到了嗎?”
他盯著梁棟,針鋒相對!
梁棟也是被逼得有些下不來臺。
他含含糊糊地開口道,“這么重要的一個手術(shù),你掐著點來,你覺得你很光榮嗎?”
方知硯沒有理會,只是盯著他問,“我遲到了嗎?”
梁棟臉上露出一絲不耐。
而遠處的楊鐵軍也是開口道,“行了?!?/p>
“別廢話了,趕緊開始最后的會診吧?!?/p>
梁棟松了口氣,準備離開。
可方知硯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不依不饒。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誰讓你走了?”
這一下,頓時讓所有人心中都一驚。
方知硯,這是不準備結(jié)束這個鬧劇?
梁棟臉色更加尷尬了。
可他不敢說話,只是扭頭望著楊鐵軍。
楊鐵軍同樣皺著眉頭,“行了,方醫(yī)生,趕緊開始會診吧?!?/p>
方知硯深吸了一口氣,而后長長呼出來。
仿佛在壓制心中的怒火一樣。
他松開了捏著梁棟肩膀的手,然后,轉(zhuǎn)身看向楊鐵軍。
“病人家屬,我問你,我遲到了嗎?”
這個稱呼,這個語氣,這種不給面子的方式,足以證明方知硯心中的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因為自己遲到,而后梁棟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狀態(tài)。
而是憤怒中醫(yī)院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中醫(yī)院在眾人眼中所遭受的歧視。
否則的話,梁棟為什么要抓著汪學文?
好歹汪學文也是一院之長,在這里,他跟馬居正是同一級的。
而且年齡也比梁棟大了去了。
可梁棟偏偏做出這種侮辱性的動作,不就是在歧視中醫(yī)院嗎?
在場這么多人,是瞎子嗎?
怎么會看不出來?
怎么一個幫忙說話,一個打圓場的都沒有?
無非是不想得罪,覺得中醫(yī)院不值得罷了。
楊鐵軍為什么最后事情鬧大了才站出來?
無非是他也想給中醫(yī)院一個下馬威。
可問題在于,九點的會診,我準點到達,沒有遲到,為什么你還要這個態(tài)度對待中醫(yī)院?
楊鐵軍有些震驚,甚至還有些懵逼。
他沒想到方知硯會喊自己病人家屬。
更沒有想到方知硯竟然不聽自己的話,在這里追問自己,讓自己下不來臺。
“方知硯,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楊鐵軍怒道。
“行了!”
話沒說完呢,楊板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斷了楊鐵軍的話。
“你聾了嗎?方知硯問你什么問題,你就回答什么問題!”
楊鐵軍有些震驚。
不過自家父親發(fā)話,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老老實實地沖著方知硯回答道,“沒有遲到。”
“既然沒有遲到,你對我們中醫(yī)院是什么態(tài)度?”
方知硯扭頭看著梁棟,厲聲喝問。
“你是以什么身份進入這個會議室的?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對我們院長,我的同事這么不講規(guī)矩的?”
梁棟徹底被問懵了。
還能以什么身份?當然是病人家屬的身份。
可他不敢說啊。
連楊鐵軍都被老爺子呵斥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答,他梁棟算個什么東西啊。
時間過去了幾分鐘。
褚登風猶豫了一下,緩緩站起來走到方知硯身邊。
“方醫(yī)生啊,梁棟可能就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則亂嘛,你不要放在心上。”
“關(guān)心則亂?”方知硯冷笑一聲。
“我的院長,我的同事,被他以那樣的方式對待,我現(xiàn)在也很關(guān)心,我怕有內(nèi)傷,我也關(guān)心則亂,怎么辦?”
聽著這話,眾人表情再度一變。
雖然剩下來的話方知硯沒說,可每個人都清楚。
關(guān)心則亂,心一亂,還怎么放心讓他做這個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