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yī)生摘下口罩,方知硯還認識,正是人民醫(yī)院急診科的副主任,湯文和。
他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們盡力了。”
話音落下,霍東瞬間僵在原地。
盡力了?
什么叫盡力了?
就是人沒了?
活生生一個人啊,一小時前看到自己還滿臉高興,感謝自己今天又惦記著他的事情,來幫他討薪。
可自己卻忘記了,單純是因為羅小姐的電話才過來。
碰到程立,完全就是湊巧。
即便是這樣,程立的感激之情,依舊讓霍東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聽到程立的死訊,霍東驟然抓緊了拳頭。
方知硯則是輕聲嘆了口氣。
果然,確實是治不了。
就算自己來了,恐怕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吧。
“真的沒機會了?”霍東不信邪地抬起頭。
“這位是中醫(yī)院的方知硯方醫(yī)生,讓他進去看看行不行?”
聽著這話,湯文和疑惑地抬頭看向方知硯。
等看清楚方知硯的表情后,他臉色微微一怔。
但眼中卻露出一抹不高興。
自己已經(jīng)宣布了死訊,你還讓別的醫(yī)院的醫(yī)生進來看,這是不相信我唄?
對,方知硯是厲害。
再厲害,你能把死人救活了?
湯文和點頭,讓開了位置。
“想進去就進去吧,我倒也好奇,方醫(yī)生是不是本事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厲害。”
“他一個人,能救全世界的病人,是吧?”
方知硯無奈,可霍東卻著急忙慌地拉著他走進去。
進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死了就是死了。
監(jiān)測儀上那平穩(wěn)的線條早就出現(xiàn)了。
湯文和肯定已經(jīng)搶救了很長時間,確定沒有機會,才會放手。
就算是自己來,也不可能讓死的變成活的啊。
“方醫(yī)生,你看看,你看看啊,還有沒有機會?”
霍東有些急切地詢問著。
方知硯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和傷心,但此刻,他只能搖頭。
“霍隊長,我不是神仙?!?/p>
這話,讓霍東徹底死了心。
他不傻,也并非沒有常識。
只是一時有些痛苦罷了。
程立是一個工人,很小的工人。
霍東是一個警察,很小很小的警察。
他的父親也是一個工人。
只有工人階級才會同情工人階級。
所以他有些無法接受。
方知硯擔憂地望著霍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東坐在了長椅上,心情落寞。
至于旁邊的老太太,依舊傻傻地坐在那里,一聲不吭。
只是方知硯給她的那些帶血的錢,她似乎沒有抓住,灑得滿地都是。
死者的尸體很快被推出來。
望著死者那凄慘的模樣,方知硯也忍不住偏過頭去。
隨著小推車在老太太身前劃過,原本沉默的老太太突然抬起頭,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接著,她便嚎啕大哭起來。
方知硯聽得于心不忍,低聲安慰著她。
老太太卻死命地搖著頭,抓著小推車不肯放手。
凄慘的哭聲讓急診室內(nèi)一眾醫(yī)護人員的心情都有些落寞。
可身為醫(yī)護人員,他們也早就見慣了生死。
正當方知硯安慰的時候,他手機又響了起來。
電話是羅韻打來的,學校的活動暫時結(jié)束了,她準備帶著小妹回去。
方知硯應(yīng)了一聲,掛斷電話。
霍東也跟著他一起安慰老太太。
可還沒說兩句呢,方知硯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不過,這回打電話的,是外公姜濤。
姜濤沒有手機,所以打的座機,聲音聽著中氣十足。
只是方知硯這邊的哭聲,讓他有些驚愕。
“知硯,你那邊怎么回事?”
“剛才路上救了個患者送來人民醫(yī)院,結(jié)果沒有搶救過來,他的家人情緒有些激動?!狈街帀旱吐曇舻馈?/p>
姜濤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你忙不?我這有點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p>
“就是我們村兒,有個病人,算輩分還是你表哥呢?!?/p>
“他這幾天發(fā)燒了,我一時沒查出來病因,而且吃藥也沒用,還有全身皮疹?!?/p>
“所以我就想著,讓他去你那里看看?!?/p>
姜濤有些局促地解釋著。
一聽這話,方知硯微微點頭,“行,沒問題,不過今天我不上班,明天可以來。”
“好,那就好,你先忙。”
說著,姜濤就掛斷了電話。
只是即將掛斷的時候,隱約還聽到里頭傳來姜濤的聲音。
“我外孫在中醫(yī)院工作,可是中醫(yī)院的牌面!”
“你這個病,你就去找他,我保準能治好。”
方知硯有些無奈。
敢情剛才病人還聽著這通電話呢。
要自己拒絕了,那不是給老爺子面子都駁回去了?
說起來,這老爺子沒成想現(xiàn)在也變成好面子的人了。
不過,吹吹牛嘛,有什么大不了。
小輩兒努力,老一輩兒又不從你身上得到什么,吹吹牛不犯法,喜歡就吹唄。
掛斷電話,方知硯再度走到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哭聲減小,整個人的狀態(tài)極其不對。
方知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好像又有人打過來了。
平常沒啥事,突然還挺忙的。
旁邊的霍東開口道,“方醫(yī)生,你先去忙吧,這邊我來處理就好?!?/p>
聽著這話,方知硯有些無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走去了旁邊,同時接通電話。
電話確實很重要,是省一院的腫瘤科主任譚定陵打來的。
針對方知硯提出來的那個合作,省一院那邊的人很感興趣。
但,有兩個要求。
一個是患者得再去一趟。
另一個,就是方知硯也得跟著過去。
能不能合作,得讓那邊一起開個會,最后商量一個結(jié)果出來。
方知硯自然沒有問題,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而后,雙方約定了時間,準備盡快趕過去。
話聊到最后,譚定陵還透露了一些消息。
省一院那邊的領(lǐng)導早先也是研究過方知硯的一些事情。
知道方知硯很善于創(chuàng)造奇跡。
再加上世界上目前為止確實沒有這樣的治愈先例出來。
如果省一院能夠率先把一個月大,患有惡性腦腫瘤的嬰兒給治好的話,那這絕對是一個壯舉。
所以他們對雙方的合作很感興趣。
方知硯也是笑著開口道,“譚主任,別的不說,這個科研項目,你信我絕對沒問題!”
譚定陵笑呵呵地應(yīng)下來。
對于跟方知硯合作,他也是比較有信心的。
掛完電話之后,方知硯便在旁邊打了輛車,直接回了家。
路上,又接到了沈文彬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