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后,姜南舒心里又漫上些許自責(zé)。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變成如今的模樣,也是過去那么多年沒有家人在身邊好好引導(dǎo)的原因。
她這么不留情面的話語,可能多少有些不合適。
只是,不知怎的,她下意識地就想維護溫頌,根本不受控制。
她眼里好似容不得旁人欺負溫頌,哪怕這個人,已經(jīng)確確實實是她的女兒。
溫頌和沈明棠皆是一臉意外。
溫頌意外,她之前想象中的,姜南舒為難的畫面連一秒都沒有出現(xiàn)。
姜南舒直接維護了她。
而沈明棠,則是意外,霍家人都好像被溫頌灌了迷魂湯一樣。
連她這個“女兒”,在溫頌面前都不值一提!
沈明棠緊咬牙關(guān),眼圈憋出濕潤來,有些可憐地看向姜南舒,“……媽,您說得對,是我太自以為是地認為,下跪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過去這些年,每次被別人欺負或者打壓的時候,只要我下跪,他們就會放過我……”
這番話,哪個當(dāng)父母的聽得了。
更別提是姜南舒了,她一直都把當(dāng)年小五的丟失,歸責(zé)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想如果她看緊一點,肯定就不會出事了。
姜南舒看著眼前與她想象中大相徑庭的女兒,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過去受的苦,我們在將來的日子會好好彌補你?!?/p>
“但是,你和小頌的事,和你所說的別人欺負你,完全不是同一種情況?!?/p>
甚至,據(jù)她所知,沈明棠與溫頌之間,從來都只有沈明棠單方面地欺負溫頌。
姜南舒嘗試著引導(dǎo)她,“你是個成年人了,自己做錯的事情就勇敢去承擔(dān)后果,而不是想著家里能幫你逃避法律責(zé)任。不過,你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們?nèi)胰硕紩阒阋黄鹈鎸?,知道嗎??/p>
她的耐心教導(dǎo),落在沈明棠耳朵里全是指責(zé)。
說到底,一出車禍而已,又沒有出什么人命,非要在這里不依不饒。分明他們和警方打個招呼的事,還弄得她身上很可能多個案底。
而且,還說什么只要她是他們的孩子。
要真是,她倒也不怕了。
心里是這么想,面上,沈明棠還是很順從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媽,以后我一定好好聽您的話?!?/p>
溫頌瞧著她這副模樣,只覺得能看見她這么老實,也算是開了眼了。
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上樓給姜南舒做完治療,她一邊起針,一邊輕聲叮囑道:“姜姨,您的雙腿最近這些天應(yīng)該慢慢的就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動作了。”
“不過,剛開始覺得使不上什么力氣是正常的,可以多嘗試做一些動作,但一定要避免操之過急導(dǎo)致受傷。”
聞言,姜南舒有些驚訝地看向她,“真的?”
“真的?!?/p>
溫頌笑了笑,“新的藥膳方子,我回家整理好后會發(fā)給京澤哥?!?/p>
慢慢能開始動了,身體更需要補足氣血。
姜南舒松了一口氣,這些時日治療下來,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在一點點變化。
變得越來越好了。
但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讓她的腿,有這么大的好轉(zhuǎn)是她意料之外的。
起完針,她望著一旁眉眼溫順小丫頭,神情溫柔地開口:“我讓傭人給你燉了花膠,吃了再走吧?”
若是以前,溫頌應(yīng)該想也不想就應(yīng)下了。
但現(xiàn)在,她想到霍家突然多出來的沈明棠,搖了搖頭,“謝謝姜姨,今天就不了,我老師和師母這兩天就住我家對面。”
“我得早點回去,陪他們吃個晚飯?!?/p>
這也確實是她一早就想好的。
姜南舒也是知道她的顧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過些天,我就讓人接她和欣瑤回海城。”
她們倆突然跑到景城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溫頌笑了笑,沒說什么。
樓下,沈明棠聞到廚房燉花膠的香味,摸了摸肚子走進去,看了看燉盅,語氣平平地問:“燉的什么?給我盛一份?!?/p>
被問到的傭人有些為難,“五小姐,這個……”
清風(fēng)墅沒人想到她會突然來,姜南舒不愛喝這個,也只交代廚房給溫頌燉了一份。
有利于養(yǎng)胎。
這一份要是給了沈明棠,溫頌待會兒就沒有了。
傭人也都不蠢,知道姜南舒很看重溫頌,遲疑了一下,索性道:“這個喝了是養(yǎng)胎的。冰箱里還有中午剛燉好的燕窩,我給您盛點燕窩吧?!?/p>
這邊的傭人,并不那么清楚霍家老宅的情況。
自然也不知道沈明棠懷孕的事。
只以為,這樣能打消沈明棠的念頭。
未料,沈明棠聽了有些不滿,“中午燉的燕窩,什么意思,讓我喝剩的?”
“還有,養(yǎng)胎?家里還有誰需要養(yǎng)胎?”
沈明棠狐疑地盯著傭人,“不會是我媽吧?”
五十幾歲的殘疾廢人,還能懷孕不成??
傭人連忙否認,“當(dāng)然不是……”
“那是誰……”
沈明棠問到一半,就倏然反應(yīng)了過來。
還能有誰!
清風(fēng)墅這邊,在她和霍欣瑤過來之前,只住了姜南舒和霍京澤。
不可能是姜南舒。
那只剩一個人了。
今天過來給姜南舒治腿的溫頌。
這個賤人!
竟然懷孕了!
懷的是誰的?商郁?周聿川?
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都是沈明棠無法接受的結(jié)果。
這個賤人若是母憑子貴嫁給商郁,怕是從今往后風(fēng)光無限,她光憑一個霍家五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壓得住這個賤人。
如果是周聿川……
她更是快氣得慪血。
周聿川本來就不認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現(xiàn)在想靠著霍家嫁給周聿川,尚且有點難度。
要是溫頌真懷了周聿川的種,不用想都知道周聿川會娶誰!
不行。
絕對不行??!
下樓后,姜南舒準備把溫頌送到院子里,剛經(jīng)過客廳,沈明棠追了出來。
“小頌,傭人給你燉了花膠,不喝了再走嗎?”
十分的殷切與真誠。
仿佛,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溫頌?zāi)_步一頓,回頭看向她,似想弄清楚她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
就見她從傭人手中接過燉盅,朝她遞了過來,“喝點吧,我媽特意交代給你燉的?!?/p>